在阎森话音落下之际,上空玄力塑像那颗居左、一直僵硬如死物的头颅也终是活动了起来。灰白混浊一如在茫然眺望夜幕的空洞眼目一转,携着妖异的寒芒以及淋漓杀机俯瞰而来。
同一刻,随着郁江以及凌山继续催动,居中的人位手与居下的地位手划出一道接一道轨迹后次第结出诀印,幽邃符文于刹那间在最上方的那对手臂表面成片闪耀浮现。
“想必这左侧的头颅以及最上方这对手臂便是天位相了……既然由三人中的修为排在首位的阎森负责驾驭驱使,又是压轴出场,定是三才魔相诀中至强的一式,公子谨慎应付,切莫托大。”
秋娘芳心忐忑,双颊微微发白,却故作镇定,不让惊慌表露出来,出声提醒。
阎森三人虽说举止粗鄙,满口秽言,修为实力却是清清楚楚地摆在面前,绝非仅会夸夸其谈之辈;至于慕离烽,在她眼中则宛如一片浩瀚汪洋,深不可测,谁也不知他那平静的表面下蛰伏着何等惊人之物……
“明白。”慕离烽不置可否,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恹恹欲睡的样子。
“……”秋娘眸波幽幽地扫了他一眼,也不知是该恼该怒,“你这只似听到一阵过耳风的反应,哪里就像是明白了!?”
“呼啦!”
此时,上空炸开此起彼伏的呼啸声,只见随着天位手十指相扣攥紧,那毕集了阎森三人全部修为的玄力惊涛骇浪般奔腾席卷,以毫无二致的手势于天位手外聚敛为一道巍然如磐的符光巨拳。
磅礴压力倾泄而下,原本平整的池面被碾出一个边缘直及岸沿的凹槽,仿佛遭遇突如其来的剧烈地动,整个浴池震颤摇晃了起来,温婉的池水变得暴躁不安,在疯狂激荡……
“这一式天位相,已可与燕行健的藏王伏念咒与李然的大日洞冥指一较高下。”
慕离烽抬眸,神情依旧不咸不淡,并未被天位相的浩大声势所触动。
“吱~”
然而,一旁的秋娘与怜儿却已面颊苍白,娇躯战栗,身不由己地向水下沉去,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弯折声。只怕不消片刻,便要化为两朵凄艳绽放的血花。
慕离烽见状,蓬勃玄力节节攀升,于上方形成一面气壁,犹如撑开的伞面将秋娘与怜儿牢牢庇住。
秋娘与怜儿发觉身外压力瞬间消解无形,立即向他投来感激的眸光。
“蠢货!谁让你往这女人身上使劲?林师兄耳提面命要活生生的宁秋娘!她丧命对你我毫无益处!要宰的是这小子!经过这许多时日,你对玄力的掌控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见秋娘母女只差一线便已香消玉殒,阎森愤然转头,瞳光森幽地冲着凌山怒吼。
“你言语倒是轻巧,这女人与这小子耳鬓厮磨,就差黏在他身上了,距离甚近,叫我如何避开?有能耐的你我交换相位,我掌天位相,你掌人位相试试?”
凌山冷不丁受了阎森一顿批评,心头火气蹭蹭上涨,忍不住冷笑中反唇相讥。
郁江传音道:“我以为凌山所为有可取之处。我等恐误伤宁秋娘性命无法向林师兄交代,而那小子一看便是宁秋娘的jian夫,比起我等对宁秋娘的性命更为看重,因此宁秋娘母女若有危机,这小子便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力量去维护这对母女的周全,如此这小子也好对付一些。”
凌山与阎森对视一眼,彼此点头示意。
“小子,准备好受死了吗?能在身中酥骨散的状态下与我三人周旋至今,算得上少年英杰,三才魔相诀下不死庸碌无名之辈,报上你的姓名来。”
阎森抬肘并指,天位手符光巨拳随之高擎,朝天蓄势,下一刻便会塌下。
“这便很巧了,我这少年英杰的名讳,亦从不告知庸碌无名之辈!”慕离烽微笑应道。
“小子,你这就不厚道了。虽说你阻挠我三人办事,但我三人虚怀若谷,不曾刻意贬低于你,反而亲口认同了你的实力。你不领情便罢,为何口出狂言以庸碌无名之辈称呼我三人?”凌山瞪眼喝道。
“其一,怜儿不记得与三位有过仇怨,哥哥拦阻你三个是应该的。”怜儿偏头,壮起胆子扫视阎森三人,哼道。
“其二,并非你三人虚怀若谷,不论你们认同与否,公子本就是少年英杰,这是毋庸置疑的。”秋娘瞟了正愕然盯着她与怜儿的慕离烽一眼,斩钉截铁地道。
“比我还顽皮?”慕离烽没料到秋娘母女堪堪从天位相下得到喘息之机,会如此迅速地恢复镇定,竟抢先替他声援。
慕离烽从两女娇躯上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朗朗道:“第三,苍天可鉴,绝非我口出狂言,今日之前,三位的尊姓大名某确是闻所未闻,三位的名号,应该并没有自己预想中那等显赫……”
“三位大人,小女子以为,比起与这少年斗嘴,让这位娇滴滴水嫩嫩的宁秋娘随时随地在胯下承欢会更加有趣。若是不想被城卫察觉前功尽弃打草惊蛇,还是不要拖延为好。”一旁的小曼似不经意地出声提醒。
闻言,阎森三人不由将秋娘娇躯重新审视了一遍,喉结大动,之后看向慕离烽,齐齐抬手隔空向下一按,低喝道:“死!”
拳印击落,表面符文光浪澎湃,仿若韵律涨退潮汐,似峻峰之巅折于云海,陨石之火划于碧落——短暂寂静之后,便会爆发出惊心动魄的风暴!
“来了!”秋娘不禁动容,芳心跳到了嗓子眼。
“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