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恐惧,正在逐渐放大,他举起了自己的拳头,或许,他知道他该怎么做,才能结束这种痛苦……
——也许只有真正的死亡后,才没有痛苦,才是真正的“灯灭”。高岳已死过一次,但从某种角度来说,他还算不上真正的死亡:他要结束这种痛苦,惟有自我了结他这具意识体的“生命”,才算彻底解脱。不然,这种意识体的存在,从古至今,也不乏一些大能力者,探寻到其间的奥秘,走出了意识体的一条道路,那就是传说中的“鬼修者”。
只要有上位者接引,鬼修者照样可以渡劫成仙,这虽然很难很难。可是意识体虽说近乎无形无质,却依然还存在,还在三界六道中,自然可以渡劫成仙!
万道不离其宗,只要走法得当,未必不能通向彼岸。
但高岳内心中,却在急剧挣扎起来。比如古代的很多帝王,为了长生不死,更为了如此多娇的江山,求仙术,炼仙丹,但能成功的却没有几个。且先不论原因为何,高岳却不为之,换成是那些帝王之流,那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不过,在这个无声世界里,高岳想要保留住意识体,都难如登天,就算鬼修一途,也行不通!这时候,心志稍有间隙,高岳立马就要被他自己一拳轰碎。
说起来是被他自己抹杀,实则正是那“烧火棍”的意志在作怪,要将高岳镇杀,或者吞噬,只不过它没有显现形体罢了。
这才是这个无声世界的可怕之处,如果没有找到破解之法,即便是高岳,也是心魔逐渐占据了主动,负面情绪宛如泼墨般的,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侵蚀着他的心灵。
到了后来,他连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
高岳一口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但却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他呆呆地站立着,他的瞳孔,此刻正如快速播放的胶卷,一格一格,每跳动一格胶卷,就是一段故事。每段故事的背后,也未必是真相,而是高岳以往没有彻底悟透的死角,是他以前花大毅力压制的负面情绪,此刻,这些负面情绪,却已经占山为王,开始攻营拔寨……
不过高岳能在末法时代快速崛起,可见他心志之坚,恐怕就算是从古至今,都很少有人能比得上。
便是到了这一刻,他也还在坚持,始终保留着最后一丝明朗,如大海中的灯塔,虽然船只已经越航越远,但始终没有彻底迷失方向。
他知道,这一切,或许都只不过是障眼法。他同时也明白,从某个层面来说,障眼法的世界,也是真实存在的,主要是看这个障眼法是什么层面上的东西。
只是,这样的拉锯战,没能维持太久,高岳已突然笑了起来。他竟然在最后即将失守的时候,想通了一些道理。
他突然也不防守了,因为他知道,没有人能防守住!
这已经不是防守和进攻的问题,而是无论防守还是进攻,最后的下场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完败!
即便有通天彻地之能,若对手是另一个自己,对方没有弱点,但你的弱点却如一盏明灯,怎能不败?这就是镜子中的自己,对方的思考,本就是建立在你的思考之下,所以无论你怎么出手,对方就怎么出手,完全不必思考,连本能的反应都不需要,所以你只有换招,你换他亦换,镜子里的人是无法被打败的!
除非……杀死自己,对方也就死了。
所以高岳完全放松下来,不悲不喜,不嗔不怒,不是放下,也不是放弃,而是有了把握,所以任这些负面情绪将他的心灵扫荡了一遍,几乎是烧光,抢光,杀光!
可是,这样就当真能杀死高岳么?
事实证明,即便是这样,高岳依然还没有迷失,也没有死亡。
在“末日的审判”降临的时候,生和死的交替之间,高岳思考的是在“烧火棍”毁天灭地的领域里,或许有一线生机。可惜,他抓不住,所以他死了。这时候,连他的意识体都要被湮灭了,他总算抓住了这一线生机。他冷冷发笑,道:“刀在手中,究竟是刀在杀人,还是你在杀人?”
高岳缓缓放下了自己的拳头,松开,遥指天际,仿佛,冥冥之中,那里有一双眼睛在冷视着他。
“你只不过是杀人的刀而已,人,已经不知去了哪里。所以你很可悲!”高岳冷声言道:“你的可悲,是你的彷徨和无助;你的可悲,是被人驾驭而不能自主,空有一套完整的程序,却失去了自身的功能,只是个可怜虫而已。”
言及此处,高岳摇头轻叹,不再言语。
突然,在这空旷的广袤无垠之地,走出了一个人。
看到这个人的出现,高岳也是一愣。仿佛,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在这样一个场面下,遇见这个人。
因为这个人,在人间界的声望,尤其是近代以来,早已经盖过了百家诸子。只不过,人们流传的形象,却不是这般形象罢了。所以,高岳能够认出这个人,并不是从外形上,而是从一种神韵,或者说是道韵,高岳都不用推演“道境之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当然,高岳此刻的境地,也根本无法动用任何能力。
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
因为几千年下来,走上这个人所走的道途的人,千千万万,但能有这种道韵的人,恐怕再过几千年,也依然只会只有他一个。
这个人,也来到了这片无声世界,面向远方,仿佛一眼就看透了虚空。
他身穿华服,一身的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