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择城因其为南域三宗之一的不择书院所在而得名。

城西是书院学子最爱来的地方。

相较于城东以高昂价码吓退囊中羞涩之人,无声宣告其富贵清幽的重楼高阁,明显是城西十里天南地北美食伴着叫卖声杂糅在一处的香气更吸引人。

城西坊市中,有处算命的摊子排起长龙,队中人清一色全是正值妙龄的小娘子。

算命先生非但不是道袍羽冠,鹤发长髯的仙风道骨,还相当的年轻俊朗。

是那种让人眼前乍为之一亮,寻常打马游街能被鲜花玉佩砸个满身的俊朗。

他坐在摊后,寻常一张板凳被他坐出天子御座的威严,正寻她看卦象一位素爱说笑打闹的小娘望着他也安静下来,声若蚊呐:“我不太懂这卦象,不知是凶是吉?”

算命先生笑道:“娘子求姻缘,用神看官鬼,日冲月破,日月同克。世上莫大得过日月在上,人力不能更改,已不必再看。这次是成不了的,恐得等来日有缘人。”

他开口一刹那,fēng_liú洒脱换了高华端肃,深不可测变作谈笑不羁,从高高云端滚了满身烟火气,一下子亲切起来。

纵是卦象算不上好,小娘子也没法生气,点头谢过:“多谢先生为我答疑。”

四月的天气已有些热意,正午日上三竿,腹中饥饿,队伍排得又长,在攘攘西市中免不了推搡踩踏,有脾气火爆的小娘争执起来。

算命先生身侧一个少年微微蹙起眉,似是不太喜这样的喧闹,“我跟随师父学习过一段时日,倘若娘子不嫌低劣,不妨让我来解卦?”

实则他被一队的小娘子注目已久。

他生得一副不逊色算命先生的皮相,与时下夸赞男子容貌时常用的俊朗两字不太相符,反倒秾丽生华,好在眉眼间攒着近乎咄咄逼人的冷锐,冲散其靡靡之态,不敢叫人心下造次。

凤陵城的少主,矜贵不是旁人可比的。

九州分南北,北地属北周王朝治下,而南域宗门世家林立,其中一城三宗最为势大。

一城指凤陵城谢家,其势比起此地不择书院,犹要压过一筹

他望着不好接近,又衣饰华贵,不像是出来摆摊算命之人,小娘子们冲着江景行来,谢容皎有幸躲得片刻的清净。

被他问的小娘子侧眼瞄过他好几次,自不会拒绝,“劳烦郎君,我想算我能否与我现下爱慕之人结成姻缘。”

正解着卦的江景行眼皮一抽,油然生出不太好的预感。

修行者吸纳灵气,沟通天地,对吉凶的预感自然不是寻常人可比的。

而所有修行者心中那座高不可攀的高峰,修为至圣境的江景行,预感起吉凶来几乎百发百中。

果然下一刻谢容皎按着老阴老阳少阴少阳的花色排完六个爻。

谢容皎师从江景行学的当然不是六爻解卦,但江景行喜好此道,六爻浅显,他跟着耳闻目染的那些用来解两卦倒是足够的。

他看也懒得多看两眼,断言道:“恐怕不成。”

小娘子蹙紧眉头:“郎君可否细讲?我粗略知些六爻皮毛,不生不克的卦象,如何就成不了?”

谢容皎情绪不动,“今日年月日时干支分别为戊戌、丙辰、壬午、癸午,旬空申酉。娘子用神官鬼处是申金,不生不克时撞上旬空算衰相。”

小娘子被说服,冲着他的脸也没什么火气:“原来如此,班门弄斧,望郎君莫见笑。”

“无事。”谢容皎想了想,又真诚道,“寻常卦象只有八成准,当不得真,不过遇上问姻缘的,九成九都是不成的,所以卦象求姻缘算出不准可信。”

算卦之人空口唬人的多了去,但像谢容皎这种光明正大广而告之我就是在招摇撞骗的可不多见。

小娘子张了张嘴,一时拿不定主意是该夸少年风光霁月的坦荡荡好,还是该对他近乎粗暴的直接表示无言。

能活到现在没饿死是因为长得好看吧。

奇异的是,少年姿态光明磊落,她非但没法生出恶感,甚至隐有两分欣赏之意。

观两人衣饰,均是不差钱的富贵人家出来的子弟,观其气息像是修行者,前途大有可为之处,怎么就跑到街边算卦来了?

这大概是传说中的——为爱算卦?

江景行在一片莺声燕语当中敏锐捕捉到他这一句,若是一般的算命先生遇到这样拆台的弟子,怕是早把人揪着耳朵摁着头狠狠打一顿才罢休。

可惜圣人不是一般的算命先生,他和谢容皎更不是普通的师徒关系。

于是他转过头,和颜悦色,嘘寒问暖:“阿辞,你不必多加劳累,这里交给我算罢。前些日子你练剑辛苦,当好生歇息一番。”

没办法,这世道有钱的才是大爷,没看到衣食父母后面两个字是父母。

他和谢容皎之前,身为凤陵城少主,撒钱不眨一下眼睛的谢容皎才是那位金主大爷,衣食父母。

圣人也是要为五斗米折腰的。

谢容皎不明觉厉,顶着为江景行分忧的一片赤子之心:“队伍甚长,师父你一人算怕要好些时候,当真不用我来分忧吗?”

说来对求姻缘的,不论卦象如何皆答不成这句话还是江景行告诉他的。

江景行算卦的本事不说,这句话谢容皎是认可的。

队伍中有小娘子的窃笑声响起。

被他一说,江景行没来得及觉得算那么多卦有多累,倒先感受到心累的滋味:“无事无事,阿辞你晓得我爱此道,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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