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风沙大日照长,但谷雨的滋润不分地域,只要是在南赡范围内,谷雨每年都会准时的到来,哺育着所有的生命。
三千疯狗游骑手们已离杀胡关有千里距离了,侯勇骑在马背上双眼流泪,雨水泪水早已混合分辨不出,三位副官也是激动不已,双眼通红。
降下的雨水阻挡了游骑手们继续前行,再狡猾的猎手也嗅不出问题,所有游骑手都被通知原地修整,随时准备战斗。
老兵们默默的整理装备沉默不言,大多都已猜到这次的任务是什么了,只有新兵们还在彷惶失措,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通知准备战斗,这滂沱大雨哪来的敌人?视线百步之外一片模糊。
半个时辰后进攻,这是同样立于大雨中的北元老王爷下达的战略命令,周围还是那群武将陪同,一群千金贵体之人任由豆大的雨粒打在身上岿然不动。只因老王爷那句:“我北元儿郎待会就要在下面流血,我淋些雨水算的了什么。”
不断有浑身鲜血的斥候从外面赶回来,就是再迟钝的新兵也知道北元胡蛮子来了,这大雨都“洗”不去斥候们身上的血迹和腥味,几乎九成的探子都没能熬住,全凭一口气回来报信,伤重雨大寒气入体,只有伤势较轻的汉子哆嗦着帮闭上眼的同僚挖着坟,知道回不去了。所有的老兵都用火热、疯狂的目光看着最前方的主将,就等一声令下了。
四面八方响起“奔雷”之声,冉闵知道这是大批骑军冲锋的马蹄声。目之所及大片的骑军出现,铁甲森森寒气逼人。
王勇调转马头看下二千多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们,还是当初集训的“矜持”笑容,看着怪恶心的,裂开嘴大笑道:“这次我侯勇接下这活你们怨不怨我?”
“不怨!”所有的老兵们气势如虹,一股锋芒之力直冲云霄。
侯勇调转马身背对着所有人怒吼道:“那就随我杀回去!”一马当先冲着来时的方位冲锋。
“杀!”奔雷之声骤然响起,冉闵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三千人为了某种原因成了诱饵!
“三尖阵型冲锋!掉队、落马者殿后!救人者斩!”传令骑手到处传达着最新的军令。
所有游骑手迅速的分成三个阵型,侯勇坐镇主阵做主刃,其余两名副官策马在最前头做副阵两道副刃,每条阵型五人开头,余者皆站其后,老兵最前,新兵最后。
“提枪!”所有游骑手右手紧紧的提住一等军制才配备的百斤重的精铁长枪,用特殊的巧具卡紧,只有臂力过人者单手提枪冲阵。
速度加重力就等于杀力,双方瞬间对撞在一起,北元骑军被撕开三道口子,没能拦住游骑手的冲阵,而游骑手前五排的好汉们几乎死绝!
现代人的冉闵第一次“真枪实弹”的置身于冷兵器的战场之上,浑身发凉所有的新兵都如此,甚至有吓到呆滞的可怜人忘记策马前行,被旁边看准机会的北元蛮子一刀砍掉了脑袋。
没怎么战斗的冉闵跟着前方的游骑手们一路冲阵,耳边都是哭喊、呵斥、刀剑入体的声音,不断看到有失去战马的游骑手拔出战刀就往旁边的敌军砍去,运气好者往往都能拉上一个垫背,但大多在马蹄下被碾成了肉沫。每当冉闵想顺路带上一名失马者时,后者只是用冷漠的眼神拒绝了自己,义无反顾的向敌军冲去,为战友争夺一分生的希望。
哪有男儿不血勇,只是未被激发罢了,就是早先被吓到肝胆俱裂的新兵们也都缓过神来,学着那一手提住铁枪一手拿刀的老兵们开始战斗起来。
身上的四把弩箭早已用完,机械式的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冉闵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技能”有什么作用了,不光是造反能提升气运,竟然还可以掠夺死在自己手中北元蛮子的气运,每当杀死一人就有一股无形的气息融入身体缓解着疲惫的身体。
满目黑甲消失,突然变的空旷起来,冲出起来了!冉闵回头望去,一片残尸,敌军并未追击,似在调整队形。
再看身边的游骑手们,就是老兵们脸上也带满了疲惫,无人身上不带血,几十位重伤的老兵策马走了出来,屹立在北元骑军最前方,游骑手们的后方,其中就有那位说眼睛痛的都尉副官,几道破开肚皮的大口子。就像一座大山隔开了双方,一些重伤的新兵也慢慢策马融入这座大山中,那位都尉副官就像慈祥的长者,不断的安慰着眼眶含泪的新兵们;不是这些新兵不想走,是因为伤势真的太重了,明白回不去了。
王勇没有回头,所有的老游骑手都没有回头,不敢回头看啊,生怕看着看着就会忍不住哭起来。冉闵的眼睛通红,因为其中就有队上的老兵何云。什长一把扯过冉闵,不准他在看下去,骂骂咧咧的把冉闵赶到前列和老兵待在一起,冉闵看见了前者通红的眼睛。
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山峰上观战的北元老王爷全身湿透,面色被冻的铁青,但没有放在心上,马上开口问道:“双方战损出来了吗?”
有武将迅速回话,但语气有些惶恐:“我方战死三千一百多人,伤百余人!”
“噗!”北元老王爷在寒气和怒气的攻心下一口心头血喷出惨然笑道:“一万那颜儿郎对付三千人反而死了三分之一,伤者不过百人!那公孙白启一日不死,我北元就一日要仰他鼻息不成!对方战损如何!”
“大约千余人左右,没有伤者!”武将战战兢兢的回道。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