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借着飞行法器行至半空中, 因真一宗附近禁空的规矩,在山脚下便停了下来。
眼前就是那座如纸中之画的墨色牌楼,近看与远处几乎没有区别, 就像是一幅单薄的画, 看着神奇不可思议,但又确实真的存在。
胡妙嫣跟着他们进了山, 开始一层接一层的爬那长入天际, 被层层云雾笼罩着的山梯。
因为路途枯燥又漫长, 光走路显得有些浪费时间, 所以她便沉思入定, 开始默背起符箓里的各个基础道法阵, 想为以后画其他类型的符而做好准备。
与那些一目十行,一点就通的天才不同,她天资不能算好,除了能刻苦努力,也就只能刻苦努力了, 因此得抓紧一切时间学习,让自己跨过入门这个门槛。
方才客栈老板的一番话也点醒了她一些, 若身怀五灵根,既没有资源和机遇,又没有有缘人相助,还不努力的话, 她就算活下来, 也只能永远困在那片小地方。
至于眼前的有缘人, 何臻这边她必然是要拒绝的,而沈江远那边,她已经欠下了许多人情债,还也还不过来,要是能活下来,自然是不能再依靠他的。
况且,他有他的路,沈江远离开临月宗乃至南部的时机都已经很近了,而自己若能在崖下重生,也就不再是胡妙嫣了,从那以后,她必须和他再无任何情谊上的瓜葛,有的只能是欠与还。
她这时做的,只是为了尽自己所能,将符之一道往深处造诣,以求未来能得到新的转机与出路。
真一宗的弟子们要不都是风度翩翩的君子,要不就是很会关照别人的老妈子性格,见胡妙嫣突然冷下脸来,一言不发的跟着他们走,其中的几个弟子们便以为她是不开心了,或是很抗拒上山。
这种情况在以前是有过的,本来以物换情,都是商量好了的,但因为那个女子很胆小,没来过这么大的修仙门派,有些怯懦,师叔师伯们也惯会不苟言笑,随便冒出来一个,杵在那里就很吓人,所以那女子没走两步就被吓得哭哭啼啼的,还非要下山要回家,他们劝了好久情绪才稳定下来。
现在这个,虽然没有哭,但显然也是不高兴了。
情劫乃是晋入元婴所必须经历的劫数,这些弟子们自然不会糊涂到将她放回去,让何臻师兄无劫可历,但又见不得别人委屈不高兴,特别是这女子生的一幅可怜弱小之像,便是不说话,也委委屈屈的,这就更叫人心有不忍了。
于是子重身后的弟子们戳戳他,掏出一包颜色清淡,又极让人有食欲的糕点来,让他递给前面那位妙竹道友。
子重还未历过情劫,在这方面还算能共情一些,不像表面那么不近人情,所以便走上去,将糕点杵到胡妙嫣眼前,冷声道,“吃吧。”
“谢谢。”胡妙嫣正好肚子有些饿了,便收下了他突然的好意,道了谢之后,听到身后有小声的讨论,便下意识的扭过头,然后便看见几个真一宗弟子都一脸怜悯的看着她。
咦?
她对他们的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觉得奇怪,直到与这群人走上山之后,才将将转移了注意力。
眼前是一座座仿若凡尘道观的房屋,青瓦黛墙,云深处有数丛宝塔坐落,飞檐层叠,高入云间,若不是周围环绕着祥瑞掺金的紫雾,流云不息,风亦不止,外人来到此地,还真看不出这里是大陆前五门派之一,且位于南部修仙派之首的真一宗。
空气中的檀香味倒是很好闻,不是寻常的凝神安息之效,里面掺着一股草木香,入鼻有着一股清新自然的气息,吸入肺腑,暖中带凉,若内视体内经脉,还能看见隐约的淡白色气流随着灵气一起行至周天,最后没入丹田里。
这应该是起温养身体之效的。
修仙者的身体比凡人不易损伤,但年月长久下来,衰老迟钝是迟早的事,有因修炼武诀伤了身体的,又或者在偌大的修仙界里遇到危险,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势,种种缘由积累下来,有些内患暗疾是必然的。
这时候就要修复身体了。寻常门派的弟子多靠的是灵石买疗伤丹药,但大一些的宗派更有远见和财力,从日常的熏香,再到闲暇打发时间的沐浴里,时刻都会用些名贵稀少的药材来给弟子们温养身体。
胡妙嫣闻了这熏香一路,竟然连身子也轻快了许多,原本因画符而耗费许多的灵气,也渐渐被补足,灵气在经脉的行走的速度,居然和她在沈江远身边的速度要差不多了。
大宗派就是大宗派,不论是周围灵脉的浓度,还是这些细微末节之处,都是别的小宗派所不能及的。
上山后,地面皆由青石板铺路,路两侧多是各种道观的墙面,随便往左右瞧一瞧,便能看见藏书观,静心观,香丸观,见林观等这些挂在门口的牌匾。
其中,胡妙嫣还看见了熟悉的笔迹,这些牌匾,似乎都是出自那本符箓高人们之手的,那或龙飞凤舞,或沉稳抑挫的字迹,即便站在远处,她也能一眼就辨别出来这种各有其风格的笔触。
墙下也不无逸趣之处,有些露着的泥土并没有被闲置,而是沿着细长弯曲的路途,每隔一段便被种上些伴着细薄绿叶的淡蓝小花。
周围因此香气清幽,环境芬芳,时有片片白蝶停歇在花丛中,一白一蓝,色皆淡雅,一动一静,相映也成趣,景色便显得颇为赏心悦目。
弟子们将她暂时送到了一处清缘观里,说这里是特地为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