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合!集合!”
在一个偌大的校场上,数百名宋卒正在进行徒手格斗,忽而从一侧的高台之下,走出来一队卫兵,中间还拱卫着一名衣甲鲜亮,膀大腰圆的都尉。
子楚就在拉练的队伍中,一见这情景,顿时跟着井然有序地排列起来。数百人作一个方阵,人头攒动一会儿,又很快站住脚步,腰板挺直,如青松一般昂首而立。
都尉看着这数百名的宋卒,微微颔首,说道:“将士们,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拉练了这么久,尔等派上用场的时候到啦!再过三日,我们便会上宝船,东渡出海!告诉我,你们害怕吗?”
“不怕!不怕!”校场上顿时群情激愤起来。
“不怕?哈哈,说不怕那是假的!”都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咧着嘴笑道,“原先出航的五艘宝船,仅剩残破不堪的一艘。东渡的船队本来有方士127人,战士500名,杂役1200人,能回来的人却不过三百!出海东渡,可谓是九死一生!”
“或许——你们不怕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的!死于战场,你们还能保有尸首,但是一旦死在了大海上!可能骨灰都回不了家乡!回不到故土!但是总有人要做出牺牲,做出表率的!”
都尉接过一侧的士卒递过来的一打纸张,沉声道:“这是你们的遗书。此去扶桑,千难万难,九死一生,谁都不清楚前方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着回来!但是,军人,为国捐躯,光荣也!”
子楚接过了书信,在给自己在会稽的家写了一封信之后,提起笔,又想再留下一封遗书给父母,但是却不知道如何动笔。
……
宋国都城,朝歌沙丘宫。
宋王偃看着正在给花儿浇水的贞姬的身影,不由得心中微微酸涩,怜惜不已。
“贞儿。”
贞姬的身形一颤,却很快又恢复了原状,转过头,换上了一张笑脸,向宋王偃颔首道:“王上,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寡人有一件事情想跟你说说。”
“咱们到那边去坐吧。”
贞姬随后跟着宋王偃一起做到亭子里,对席而坐。宋王偃拿出了刚刚得到的信封,放到桌案上,说道:“贞儿,这是子楚给我们的信。他,已经出海了。”
贞姬随即拿起书信看了看,不禁脸色一白:“大王,楚儿不会出事吧?”
“这个寡人不能向你保证。”宋王偃摇摇头道,“上一回东渡的船队,准备不够充分,不过牺牲是肯定会有的。寡人相信,有了上一次东渡失败的经验,这一回他们一定能吸取教训,成功东渡。船队那边,寡人已经密令樊举,让他务必要保证子楚的生命安全!”
“嗯。”
贞姬忽而想起了什么事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贞儿,你是在害怕我宋军攻楚吗?”
宋王偃随即坐到了贞姬的身边,抱住了她颤巍巍的腰肢,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贞儿,寡人很抱歉又让你为难了。不过攻楚之事,势在必行……”
“大王,你不必跟臣妾说这些,你有自己的考量,不必太过计较臣妾的感受的。”
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贞姬为楚国王室之女,楚王熊槐的亲妹妹,感情甚笃。可是贞姬已经嫁到宋国,常言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但是有朝一日,夫家与娘家起来冲突,谁受了欺负贞姬的心里都不好受!
似历史上的芈月,她是宗室女,但是血脉与楚国王室已经不算亲近了。所以在白起破楚之时,芈月并没有伤心欲绝,只是多多少少有些伤感而已。
这时,在二人亲昵的时候,中车府令刘霸忽而急匆匆地小跑过来。
“何事?”
“大王,咸阳、邯郸都有急报传来。”
闻言,宋王偃愣了一下,随后又接过了刘霸呈上的急报,阅览一遍,顿时脸色一沉。
“大王,发生了何事?”看见宋王偃的脸色不善,贞姬不由得颇为疑惑地问道。
对于这些军国大事,宋王偃并不避讳给贞姬知晓。
“赵王雍以抗击中山为由,拒绝了合纵攻楚之事。”
“那咸阳方面的呢?”
“秦王荡以司马错为将,率领巴、蜀联军共十万,携带大船万艘、米六百万斛从枳县(今四川涪陵西南)南部攻楚,剑指商於!”
“秦又伐楚?!”贞姬闻言,不由得勃然变色。
“秦国不过是趁人之危而已。”宋王偃说道,“想来,一定是走漏了风声!寡人事先只是联络三晋,共同出兵攻楚,未曾与咸阳方面交涉过。而秦国不乏有识之士,秦王又是一个野心勃勃之人,料想秦知寡人伐楚之意后,必先下手为强,先发制人。”
贞姬有些涩涩地苦笑道:“大王,现在楚国还真是漏屋偏逢连夜雨。列国都已经视楚地为鱼肉,任其宰割了!”
“贞儿……”
就在宋王偃一脸心疼的模样之时,贞姬忽而道:“大王,依你看,楚国能否击退秦军此番之来犯?”
“已无半点可能。”宋王偃不忍再打击贞姬,但又不能昧着良心说话,故而直言不讳地道,“秦据巴蜀之地,已经占得上风,顷刻间便可直下枳水,而楚军毫无防备之下,则商於不保,黔中之地多半要沦丧于秦人手中。这也是秦人为何不惧楚国之军迎击的缘故,因为商於、黔中地方狭小,交通不便,所以当楚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商於之地和黔中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