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秦王荡嗤笑了一声道:“伯喜,这席话你若是放在三百年前,可能还有人信服。可是当今乃大争之世,武力至上,没有了武力的天子,何以行使属于天子的力量?”
“不管怎么说。”伯喜淡淡的道,“尔等的王号是相的,天子也予以承认。不过列王的祖先何以立国?还不是我周王室,还不是天子分封的吗?我周德不衰,尔等岂敢觊觎神器?”
宋王偃在一侧看得直点头,而秦王荡与伯喜二人的互怼让他实在看得痛快,不由得多嘴了一下说道:“太师,这位,便是秦王!”
“噢,是新继位的秦王吗?”
听到这话的伯喜又扫视了秦王荡一眼,不由得摇头叹息道:“唉,秦国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噢,太师何出此言?”
宋王偃不顾嬴荡已经如锅底一般阴沉的脸色,又出言垂询道。
“昔日秦献公嬴师隰之时,天子为了祝贺秦献公大败魏武卒,收复河西部分失地,赐予‘伯’之称号。秦献公亦是投桃报李,于次年朝贡天子牛羊千头,淄重百辆,战车五百乘!”
“至秦孝公嬴渠梁之时,秦国更是时常朝贡天子,加强了我周王室与西秦的联系,我们周王室还曾经为汝秦国输送了不少的人才。秦王,到了你父王嬴驷那一代,秦国已然富强,汝父王固然不似前两代秦公一般时而朝贡天子,却也经常派人到洛邑王畿进行交流。”
“三代秦君的一世英名啊。”伯喜不由得摇头叹息道,“秦王,汝,望之不似人君!”
“你!”
望之不似人君。这是当年孟轲孟老夫子对魏嗣的一番点评,现在魏王嗣听到这话,心里百感交集,很不是滋味儿,脸色那是一个尴尬。
而秦王荡则是气得不行,又碍于情面,不好出手打死面前的这个老头。
“你什么你!汝这黄口小儿!”伯喜似乎是说上瘾了,又指着秦王荡的鼻子厉声道,“做人要知书达礼,忠孝礼义信,不可寡廉鲜耻,不然穿再华美的衣裳,戴再高的冕冠,都是沐猴而冠!为天下笑也!秦王,昔日你的祖先秦襄公保驾有功,这才得以立国,天子还将整个关中的膏腴之地封给了你们秦人!”
“今周室衰微,天子落难,如虎落平阳,汝又怎可似恶犬一般欺虎?”
这话说得,不仅是秦王荡,就连宋王偃、赵王雍这些人都是面色尴尬,显得很不自在。
“老匹夫,休要逞口舌之快!”秦王荡恶狠狠地道,“周王室当年分封天下诸侯,这是大恩,但也是我等应得的。而且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人情尚且冷暖,汝又何必自欺欺人?”
“快快与寡人将周王请出来!否则,我秦国将永世不复朝拜天子!”
在场的诸王纷纷道:“对对!快将天子请出来,不然我等便各自回国,不再朝拜天子!”
伯喜的这一句“虎落平阳被犬欺”的说法,实在让人气愤。即便是宋王偃,此时都不打算再出声说什么。
照伯喜的说法,周王室是虎落平阳,欺负周王室的不正是他们这些诸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