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熊子丹随即按着剑,亦步亦趋地来到关押齐军降卒的地方。
这些降卒都是精悍之人,看上去虽然有些灰头土脸的,萎靡不振,但是都嘴硬得很,不论熊子丹询问什么,询问城中是否缺粮什么的,他们都一个劲儿地说不知道。
就在熊子丹无可奈何之际,营寨wài wéi忽而响起了一阵铺天盖地的喊杀声。
“怎么回事?”熊子丹掀开了营帐的帘布问道。
一个小校跑过来道:“禀告将军,是齐军袭营!”
齐军还敢袭营?
熊子丹心中疑窦丛生,齐人怎么胆敢在这个时候袭营的?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他们想要趁乱突围出去,一个是他们粮秣告罄了,想要跑出来找死。
对于齐军的粮秣是否告罄,熊子丹并不确定。而一个主将的判断力显然是至关重要的。
有的时候,一个主将的正确的判断可以决定一场战役的胜利,反之,错误的判断则是会令全军大败,乃至于全军覆没都不是不可能的!
袭营的齐军兵马应该不过万人,这只是简单地进攻罢了,很快就被宋军反应过来,而后迅速击溃,退回了阳关这里,不过却被逮住了三百多人的齐卒,全部成了俘虏。
熊子丹又跑去询问这些战俘,还是一无所获的。
这时,跟在熊子丹身边的白起不由得出声道:“将军,末将看这些齐卒里面不乏一脸菜色,面黄肌瘦者,阳关城内的齐军多半是缺粮的。”
“这个不能妄下定论。”熊子丹摇摇头道。
“不如这样。将军你给我一些饭食,给这些齐卒吃了!孟子说,爱人者人恒爱之。现在他们受我恩惠,难道还不会感恩图报吗?”白起说道。
熊子丹闻言,微微颔首。
俗话说得好,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别人对你那么好,你不知恩图报可能都不好意思!
于是熊子丹给了白起一些大饼和稀粥,这在行军的军中算是标配的伙食了。稀粥里面还伴着一些肉糜,可谓是列国的军队都难以企及的!
这一日,白起又带着几桶米饭和一些大饼过来,放在看押齐军降卒的阑珊处,客客气气地请他们吃饭。
而后,白起又命人搬来一袋又一袋的米粟谷物,说道:“诸位,这些都是军中的粮食。我们知道城里缺粮,请你们收下这些粮食,带回去给你们的家人吃吧。”
守城的士卒当中肯定是有本地人的。
一个比较老实巴交的齐卒疑惑地道:“将军,你要放我们离去吗?”
“是的。”白起说道,“将你们羁押在这里也无多大的用处。大家都是各为其主,并无仇怨!等你们吃完了这顿饭,便带上粮食回城去吧。”
“这……”在场的齐军降卒都面面相觑。
一个齐卒狐疑地道:“将军,你真的肯放我们走?你能做主吗?”
“这是我军主将熊子丹将军的命令。难道他还不能做主吗?”
“多谢将军!”
“多谢将军!”齐军降卒这边是哗啦啦地跪了一地。
被围困了半年之久,每日都提心吊胆地活着,有的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这些齐卒如今收了这种恩德,不感激涕零才怪!
宋军真是仁义之师!这是在场的每一个齐卒脑海里浮现的念头。
随后,宋军果真将一小袋一小袋的米粟谷物交与这三百多的降卒,放他们离去。
而到了阳关城下,抵进了城门口的时候,城上忽然射下来一支羽翎箭,迫使他们止步不前。
看着这些灰头土脸,衣甲上面还沾着斑驳的血迹的齐卒,齐将声子不由得一脸的疑惑,说道:“为何宋人会将这些降卒释放回来?”
众部将都面面相觑,被搞得一头雾水的。
难道宋人果真如此仁义?大家都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声子旁边的一个副将叉手道:“将军,这些降卒不会是宋人假扮的,或者是混进去了一些宋军的悍卒吧?这个是不无可能的呀!”
“不可不防。”声子蹙眉道。
而一个看清楚了城下的齐卒的模样的部将,立即说道:“将军,不是的!他们里面好多人末将都认得,是我的部下!”
声子想了想,暗自思衬了一下,料想宋人应该不会那么异想天开,要凭着这三百多的降卒里应外合的。
声子随即摆了摆手道:“开城门,将他们带进来!一定要一个一个地核实,切莫混进了宋人的细作!”
“诺!”
一个部将领命而去,核实了一遍,果真找不出不是齐卒的人。
而就在此时,一个齐卒被带到了熊子丹和白起的面前。
“将军,其实城中的粮食不多,都被我们齐军控制。百姓早已断粮,已经开始吃人了!”齐卒顿首道。
闻言,熊子丹微微颔首,又道:“你们齐军还能守多长时间?”
“大概几个月。现在军粮已经是被控制起来的,每餐都是喝了点稀粥,都不能半饱的。”
“好,你先退下吧。”
“诺。”
等这个齐卒下去,又有两个齐卒先后进来,与那个齐卒说的情况如出一辙的!
听说了这种事情,熊子丹不由得坐回了主位上,眉头紧紧的锁着。白起见状,随即出声道:“将军可是在忧虑齐军的粮秣还能撑几个月的事情?”
“不错。”熊子丹叹了口气道,“王上现如今只给了某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如何使得?看样子,只能是强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