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都城,商丘,沙丘宫里。
宋君偃端坐在蒲团上,拿着狼毫(毛笔)在手里,眼睛仔细地阅览着竹简,竹简上的内容大多是一些内政的事务。
譬如说有御史弹劾某某官吏,列举其罪状;亦或是下臣的一些谏言,希望哪个城邑的赋税降低一点;还有的,就是反对国家施行的一些法令,指出不足之处,希望君上斟酌之类的奏章。
成堆的竹简就摆在子偃的桌案上。
据说,历史上的秦始皇每天要批阅一百二十斤的奏章。
奏章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因果都写清楚,但帝王可以不需要细读。只知道你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干这个;或者说你遇到什么情况,请示应该怎么做。
所以宋君偃只需要速读,弄清楚上奏的人想要表达什么,然后“准奏”或者“不准”。
不过子偃还是很佩服秦始皇还有后世一些比较勤政的皇帝的,他们本来可以当个昏君享受生活的,但是他们没有,沉重的国家大事压在他们的身上,担子太重了。
据说雍正就是劳累过度死掉的。
当然了,宋君偃也没有那么勤快,非要事无巨细地都要过目、打理,不是他想要偷懒,而是他的得力干将太多了,太给力了。
历史上的各个朝代,其实皇帝身边的大臣是很有能力的,但是譬如始皇帝、明太祖这些皇帝都不是很相信手底下的大臣,不肯放权,所以政务无大小,事无巨细地都包揽在自己的身上,自己一个人处理这大大小小的政务,何苦来哉?
子偃桌案上的这些竹简,已经被相国李敖过目了一遍了,该怎么做,其实李敖都可以裁决的,只是有一些不容易裁决的奏章才送到子偃这里来的。
绕是如此,宋君偃也倍感劳累啊。
卧槽,与其处理这些让人头疼的政务,宋君偃更愿意在前线指挥大军作战,更愿意带着千军万马去冲锋陷阵!
但是他作为一个国君,身负大宋国的国运,孤即国家,可不能这么任性。
“君上,相国大人求见。”这时,嫪信从宫殿外面小跑过来说道。
“噢,李敖来了,快传!”
对于李敖,子偃是格外地敬重的。他时常在人前不止一次地说过,寡人得相国,如鱼得水也。
若成汤之于伊尹,若文王之于姜尚,若汉高之于萧何。如果可以的话,宋君偃真的想拜李敖为师,虽然这个人不过三十几岁,但是身负大才,有着经天纬地之才,治国安邦之能。
这俗话说得好啊,达者为师。
不过,即便宋君偃想要拜李敖为师,李敖也是不敢收的。所以在子偃的心里,更倾向于李敖做他的那几个儿子的老师。
想到这些繁杂的政务,李敖一个人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的,宋君偃更是不由得百感交集了。
不多时,李敖便款步走进来,一礼道:“君上。”
“相国来了。坐。”对李敖子偃和气得很。
李敖随即坐到了宋君偃的对面。
“相国此来所为何事?”
“君上,鲁、薛、滕、卫四国的粮草军需已经抵达商丘了,君上知道这件事情了吧?”
宋君偃点了点头道:“已经有仓禀的官吏禀告寡人了。此番伐魏,粮草军需皆由寡人调度,不过各国亦自负所需的粮草,四国送到商丘来的这一批粮草,米粟约三十万石,战甲、武器也是一应俱全,就算送到前线去,也足够各诸侯国的四万大军消耗半个月的了。随后还会有更多的粮草军需抵达商丘的。”
李敖道:“君上,这各诸侯国的粮草军需是足够了。但是我们宋国的粮草却大为不足啊,臣已经到仓禀去统计过了,除去日常的开销,仓禀里剩余的米粟和草料,只能足够十万人的军队持续作战一年!”
“这还是保守估计的,现在大军远征在外,中途需要大量的民夫押运粮草军需,其间又将消耗掉多少的粮食呢?现在君上你又征召了数万的青壮征讨魏国,出征的兵力达到了十万人,以我们宋国仓禀里的粮草,估计只能维持三个月的伐魏战事了!”
呃,这个问题宋君偃倒是没有想过,对于国家大事他现在已经了如指掌了,但是粮草这一类的事情他还是一窍不通啊。
子偃试探地问道:“这个……相国,能不能向各地的粮商购买粮草?”
闻言,李敖苦笑着道:“君上啊,这个臣也不是没想过。但是我刚刚把国库里的财帛给清点了一下,远远不够啊,想要购买上百万石的粮草不知道需要多少财帛!也是君上你挥霍得太严重了,提高军饷,军功奖励,还要求普通的士卒都要每五日吃一顿肉糜,这样就是给君上你一座金山现在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听到李敖这般埋怨的话语,宋君偃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道:“相国啊,寡人这也是没办法嘛。要想马儿跑,怎么能不给马儿吃草呢?寡人承认,自从寡人上位的这几年,战事太过频繁了,即便是经过相国的变法措施,也有点入不敷出了。”
“但是寡人保证!相国大人,只要此次伐魏的战事一结束了,只要别的国家不来进犯我们宋国,我们宋国的军队也不会主动去侵略别的国家的!”
李敖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道:“君上,臣倒不是想要你的保证。现在我们宋国的变法已经初见成效了,国家奖励耕战,轻徭薄赋,对于商贾多有抑制,所以这地里产出的粮食是是一年更比一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