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甘露殿。
八月十一,午后!
批阅了大半天奏章的李世民,直感双眼发涩,便想着出去走走,放松一下。
这才踱步出门,前方一个拐角处忽然闪出一个人影,李世民来不及反应,便被狠狠的撞了一下,整个人直挺挺摔倒在了地上,接着,一个人重重的摔入了他的怀里。
李世民疼的厉害,大发雷霆之火,仔细望去,这莽撞的人竟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罗通。
“臭……”“小子”二字还没有从李世民嘴里冒出来,却让罗通一口鲜血喷了满面。
但见罗通此刻铠甲污垢,神情憔悴,片片雪白鳞甲是一团团紫黑污渍,李世民知道那是干涸后的鲜血,大骇的把罗通扶了起来:“贤婿,怎会变得如此模样?又怎会来了长安?”
罗通惨然一笑,道:“岳父,小婿险些永远回来不成了。”
李世民变色道:“莫非庆州发生了什么变故?”转目四望,大喝道:“都死光了吗?速传太医。”
“庆州无事……”却见罗通身子摇了两摇,话未说完,便软软的缩了下去。
李世民将他拦腰抱入甘露殿,放在自己平时栖息的胡床上,一张俊脸阴沉如青铁。
这才几天时间啊?怎么就搞成了这副模样回来!
刚才,他才批了罗通的奏章,那是关于延州刺史段德操寿命不足一年报告,他希望李世民满足答应段德操请辞,让这员老将在家安心度过这最后的短暂余生。
他还在段德操“王师北定突厥日,家祭无望告乃翁”的伟大情怀而感动着,这个罗通就跑了来,而且还是不知生死。
不一刻,几名御医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陛……”
“给罗通看病……”李世民咆哮着,杀人的心都有了他。
一名御医勉强抑住心头震惊,为晕厥了的罗通把脉。
李世民在旁紧张问道:“不妨事么?”
御医凝神探视了半晌,微微笑道:“陛下,少将军只是连日劳累、腹中空虚、焦急惊惶,再加以不断厮杀,被寒露风霜一逼,于是内外相攻,便逼出事来了。幸好少将军体质极壮,只要用些参汤饮食,便可不药而愈!”
李世民大喜过望,吩咐备下参汤饮食!
罗通回复知觉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后了,这朦朦胧胧间眼中出现了一道身影,不用细看便知是谁。
“罗通哥哥,你醒了!”长乐公主比罗通先一步察觉,惊喜的上前了两步,语气充满了担忧。
“让你担心了!”罗通强笑着回话,随即深深的吸了口气,感受身体上下带来的虚弱感,连抬手都觉得吃力,带着几分疑惑道:“这是哪儿?”
这明显是女孩的香闺,粉红色牙床,粉红色的被褥,粉红色的家具,四处都以粉红色为主,布置的精巧别致,处处显示女孩子家细心的另一面,用鼻子闻一闻,满鼻腔的都是长乐的体香。
“这是我的房间!”尽管担忧罗通,可长乐公主脸色也是微红,这还是第一次带男子踏入自己的闺房,而且睡在她的床上。虽然是认定了的夫婿,可心底难免有些忐忑。
罗通轻声道:“扶我坐起来。”
“你的身子……”长乐公主担心道。
“我没事!”
长乐拗不过,只得依言将他扶坐起来,细心的在他背后垫上了软软的褥子。
“我的衣服呢!”罗通看了自己身上的干净的衣服,脸都变了。
长乐红着脸垂首道:“在外间,我还没洗。”
罗通松了口气,喃喃道:“谢天谢地……没洗就好,没洗就好!”
长乐紧张道:“那衣服很重要么?”
“非常重要,非常重要!为了内衫里的物件,我们死了百多人,你把衣服剪了,胸口处有一个小包裹。”
“是这个么?”长乐骇然的把衣服抱了进来,当着罗通的面将包裹取出。
罗通点头道:“请岳父来一趟!”
“朕在这!”李世民龙行虎步,从外间迈步而入,李承乾与怀抱一个襁褓长孙皇后紧跑其后。
李世民问道:“为何弄成为副模样,究竟遇着何事?”
罗通神情凝重道:“小婿越礼了,请岳母、太子、长乐回避下,周遭百丈不得有一人聆听,否则,杀无赦。”
众人动容无比,以前,不管再大的事情,罗通都没有避讳,也从未如此失礼。这一次他死里逃生,还没有开口就越礼下令,可见,遇到了大事了。
罗通昏迷期间,破军营也已抵达长安,见到侥幸活着的三百余人时,李世民脸都变了,这些虎贲之士没一个不带伤!
他从罗渊那里了解了一下情况,只是罗渊也不明所以,他们离开庆州后,一路星夜兼程,在宁州、邠州交界的罗水河畔遭到了埋伏,敌人动用了强弓利弩等军中利器,若不是罗通南下时,让大家一路披甲,仅那一次埋伏破军营非得全军覆没不可。
中了埋伏后,罗通临危不惧,他亲为箭尖,率领破军营,迎着漫天箭雨将埋伏圈撕开了口子,杀出重围之后,回军转战,一战歼灭了近千人。
破敌之后,他们马不停蹄南下,在宁、邠、坊三州分界的凤凰山再堕险境,这一次敌人出动两千余人占了地利之便,将他们困在山道了一天一夜,初七凌晨,罗通率领三十名锐士,摸到了敌方背后行斩首行动,由于不诣地形,误入了敌人的后军,除了罗通,三十精士尽皆阵亡,罗渊作战经验丰富,见敌人混乱,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