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发蹭在她的颈间,呼吸近在咫尺,耳边又传来雪霁的轻笑声。云彦芷只觉得一时间又是羞赧,又是厌恶。她把他的头戳的远的些,却不料他一个回头,竟是一把把她搂到了胸前。
帐外人脚步声渐渐远去了,帐内铺天盖地的却都是他的气息,云彦芷被他这般搂着,只觉得浑身都僵硬起来。又过了近一柱香的功夫,实在是到了不得不起的时候了,云彦芷从他的臂弯中抽出自己的手,又拍了拍他的后背。
这一次明靖珩倒是立刻便清醒了过来。见自己这么搂着她,倒也不见慌乱,面上一派镇定的样子,嘴角却是止不住的上挑。
两人起了身,雨晴雪霁为云彦芷梳妆打扮的功夫时,明靖珩却是抽空到了院子里练了一套长拳。待他收拾完,云彦芷恰好也打扮完了。
两人绕过福禄湖,去了明老夫人所居住的乐宴居。一路上花木扶疏,绿树葳蕤,秋日的园子倒也不甚单调,直看的人心胸开阔起来。
明靖珩指着福禄湖里栽种的残莲道:“这花是父亲当年留下来的,开放的时候,颜色甚是好看。等到明年夏天的时候,你便能看到了。”
云彦芷心中想到,明年的时候,也不知她还在不在明府,这花只怕看不得了。但她心中虽然这般想,但面上却是点了点头。
明靖珩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又道:“这时候园子不算好看,到了冬天的时候,湖畔全是胜放的红梅,香气悠悠。我带你去那边的翼然亭看雪,到时候白雪红梅,才最是美。”
云彦芷点了点头,两人又接着往前走去,一路上明靖珩拉着她走走停停,指一指这里,逛一逛那里,又和她说些从前在那一处发生过的趣事,两个人走的甚是慢。
云彦芷不由得有些着急,打断他道:“五爷,该去拜见母亲和大嫂了,再不去就要迟了。”
明靖珩却是笑了笑,轻声道:“阿芷莫要担心,母亲昨日和我说不必急着来拜见她,可以让你先在院子里熟悉熟悉,再过去见她也不迟。”见她面色有些发白,又关切道,“你可是累了?”
云彦芷摇了摇头,轻声道:“只是昨晚没睡好罢了,不碍事。”
明靖珩却是皱了皱眉头,道:“是我思虑不周了,咱们还是先去母亲那边吧,先歇一歇,园子回头再逛也不迟。”
云彦芷本就不愿意和他走在一处,听他这般说,连忙点头答应了。
到了明老夫人所居的乐宴居,英国公夫人彭氏已经到了,明老夫人坐在花梨木的八仙桌边上,穿着一身石青绣木槿花纹的褙子,鬓边的银发梳的一丝不苟,正在用饭。
见他们来了,便露出一个微笑,道:“如何?园子逛的怎么样了?”
明靖珩笑道:“才看了不到一半,阿芷累了,我便想着下午再逛。”
站在一边为明老夫人布菜的彭氏闻言,便是一乐:“你这孩子,也不知道悠着点,昨晚肯定把五弟妹给累坏了。”
他们二人听到她的话,顿时都是羞的双颊通红,明老夫人见状,笑着斥责了一句彭氏:“别闹了,阿芷都害羞了。”
虽然是斥责的话,但语气却是满满调侃的味道,云彦芷本能的讨厌这些话,她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得装作娇羞的低下头。
被这么明目张胆的调侃揶揄,饶是明靖珩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哈哈一笑,忙拉着云彦芷坐在桌边,道:“娘,大嫂,我饿了,先吃饭好不好?”
云彦芷见彭氏坐着,不敢坐下,明老夫人看出她的忧虑,便对一旁的彭氏道:“你也坐下来吧,咱们一家人好好吃个早饭。”
彭氏看了一眼云彦芷,便笑着称了声是,方坐下了。
饭桌上,明老夫人却是笑着端详了云彦芷一眼,她本肌肤白皙,故而眼下的乌青极是明显,便关切道:“不过看来……阿芷昨夜的确是没睡好。”
云彦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媳妇在家中便是这个样子,许是有些认床,一旦换了新的地方便极容易睡不着觉。”
彭氏坐在明老夫人右手边,忙问道:“可用寻太医来看一看?这失眠可大可小,若是严重了就是病症了,一直睡不好,可对身体有害呢!”
她本是在明老夫人面前求个表现,落一个关心妯娌,体贴新妇的名声,但却见云彦芷骤然停止了腰,她神色虽然一如往常,但彭氏却明明白白的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紧张之感。
云彦芷轻声道:“多谢大嫂费心了,我虽然有些认床,但还没有那么严重,过一段时间自然就好了。”
彭氏心中存了疑惑,但见她的反应滴水不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几人又说起了别的话题,彭氏一向健谈,又妙语连珠,云彦芷虽然不大爱说话,但说出的话句句都在点子上,一时间倒也是气氛和乐,乐宴居内一派融融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