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是西域南麓这片数一数二的丝绸商贸大贾。
从小至今,每年都能看到爷爷的商队从中土驮回堆积如山的丝绸布匹,也耳闻目睹与丝绸有关的一些阅历知识。
所以途中库日娜选取的每一块布料,我都能如数家珍般的说出布料的产地,材质、适合裁剪的衣饰。
不仅库日娜为我的见识所倾倒,就连一些汉人店家也甚为惊奇我一个西域的少年,怎能知晓如此多汉地的民风物产。
当我向他们解释我是汉人,老家在陇西的金城郡时,尽然没有几个人愿意相信,让我很是无奈。
胡麦色的肌肤,吐火罗人的口音,再怎么掩饰西域原住民的味道也会远远的扑面而来。
尽管我身体里流淌的是汉家的血液,自小接受的是正统的儒道教育,但所有这些内在的东西都是无法示人的。
所以这些来楼兰经商的土著汉民,认准了我是个西域豪门的阔少,与他们汉人半个铜子的关系都没有。
“赶紧遮遮太阳吧易兄!再这么晒下去面如黑炭一般,你老家的祖宗们都不认你这个子孙啦!”
从店里出来后,库日娜把纸伞让给了我花枝乱颤的笑道。
“言之有理,难怪那个上官女子,还有那些汉商都看不上本少主作为他们的同类,哈哈!”
我恍然大悟,接过库日娜的纸伞自我解嘲的哈哈笑道。
但堂堂七尺男儿,头顶如此花哨的遮阳纸伞太过矫情,没走几步我就把纸伞还给了库日娜。
专职跟在她的身后,做起了拎包付钱的家佣伙计。
除了一些女儿家裁剪衣衫的彩色绫罗之外,库日娜还买了几块男子衣饰的布料,让我很是郁闷。
她是给自己的情郎贾布制衣吗?我不由的生出了满心的醋意。
但这几天从没听说过库日娜有准备婚嫁的少年郎君,她这是在为谁准备衣饰呢?或许是她家的伙计、她们的父亲。
不管为谁贾衣,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本少主只是个过客而已。
想到这里,我又释然了下来。
路过一家裁衣店,库日娜喊我进去,让一位汉人裁缝老伯为我丈量身体。
“公子好身材,好福气啊!”
老伯一边把尺,一边不停的赞叹道,他把我们看成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了。
身高、肩宽、腰围丈量完毕,谢过老伯之日娜拉到了大街上。
“库日娜,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是羞辱本少主吗?”
我很是不快的叫道,长这么大从来都是母亲为我丈量准备所有的衣饰。
刚才让人如布偶一般的量来丈去,让我十分的不爽。
“易兄息怒,我有一故人身材与你相似。想送他一套秋衣,故借你的身材一用,请易兄勿怪!”
库日娜尽然以少有的温柔之态,向我可怜兮兮的抱歉道,让我一下子没有了脾气。
但接下来的时间,我对她冷淡了许多,就如同路人一般。
晚间回到客栈,我们之间也没有说过一句废话。
而库利亚和秦冲则如两只快乐的小蜜蜂一般,街边的每一处小吃美食,都会买来和我们分享。
我最喜品食的是一种冰水蜜羹,由新鲜牛奶和鄯善蜜瓜加上冰水调和而成。
如此烈日炎炎的午后,站在街边千年胡杨浓荫之下的摊点旁边,每人一陶碗的蜜羹喝下去,倍加的清爽,原本有点郁闷的心情也轻松了起来。
但我和库日娜之间,似乎已经没有了先前的亲热劲儿,那个不知何方神圣的“故人”已彻底打断了我畅游楼兰的雅兴。
饭后,不知观人脸色的秦冲还一个劲的嚷着去看胡姬的表演。
“楼兰乐坊两年前就搬到国都扜泥城去了。客官如有需要,我可以找来几位本地的胡姬给各位表演,价钱也很公道。”
店家看我们需要夜宴的娱乐,就赶紧毛遂自荐道。
“好吧,有歌舞好、长相好的年轻姐姐只管叫来!”我拍板道,随后就去后院沐浴更衣去了。
半日的闲逛身上汗淋淋的甚是难受,真是难以想象前段时间沙海之中那十几日是如何度过来的。
歌舞伎这行我再清楚不过了,咱家清风泽客栈里靠此等技艺谋生的姐妹有十好几位。
今日原本一片真心,却先后被那位上官女邮和库日娜如此礼貌的羞辱了一通。
想发火撒野都找不着地方,正好借这样的舞乐发泄一通。
不久,小二就领着5位浓妆艳抹、衣饰鲜艳的胡姬进入了我们的客房。
两把琵琶、一把胡笳、三位女乐师,另两位就是专职的歌舞伎了。
昏黄的羊油灯下,胡姬们席地而坐,调整好乐音之后表演也随之展开。。
有于阗、鄯善诸国普遍流行的歌舞,也有古楼兰的民歌,还有汉地长安等地流传过来的汉风雅乐。
表演到热闹酣畅之处,我会拿着手鼓离开坐席,随着胡乐的旋律,拉着歌舞伎一通狂歌乱舞。
而秦冲、库利亚、库日娜三人则以箸为锤、以案为鼓,为我可劲的和声。
我们四位少年摆脱了所有的束缚,快活的简直忘记了家在那里,身处何方。
一直到午夜时分,其他房间的旅客忍受不了如此的噪音进屋抗议,我们的歌会才算结束。
第二日早餐之后,我们就离开了楼兰故城,赶回孔雀河客栈了。
本想在去周边的一些地方多玩几日,或许可以和这两位迷人的姑娘发生一些故事。
但爷爷给的假期只有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