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亚米卡独自留在“清风泽”的消息后,我狂喜的差点晕了过去,恨不能马上就能见到她。
怎奈是晨课的时间,爷爷从长安聘来的老先生早早来到了楼下,领着我们这些睡意朦胧的男娃、女娃们,去湖边的书院诵读去了。
今日老先生带我们吟诵的是《诗经. 南风》 ,“南风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
这些美丽的诗篇,平时都是我喜欢诵读的。
但今日因为装着心事,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只是装模作样的盘腿坐在苇草蒲团上,支支吾吾的搪塞着,等着先生早点下课。
这时,后座窗前轻微的敲击声引起我的注意。
回转头去,我的心脏激动的几乎都要跳了出来,亚米卡正在笑嘻嘻的对我招着手,脸色苍白而明媚,如同梦中一般。
其他的孩子们也看到了这一幕,课堂一下子骚动了起来,也把正在忘情诵读的老先生拉回到现实之中 。
“易金城!你在作甚?”
老先生微微抬头,瞪着坐立不安的我厉声喝问道。
“先生,我要出恭。”
我站起身来,对着先生深深的鞠躬道。
在我们清风泽,老先生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他代表了我们汉家的古圣今贤。
平时爷爷、外公见到他老人家都要礼让致敬,更不用说我们这些小字辈了,不敢有丝毫的僭越。
“速去速回!” 老先生用戒尺指着门口,同样严厉的叱道。
“是!” 我又对着先生深鞠一躬,才蹑手蹑脚的离开了课堂 。
“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
老先生摇头自言道,又捧着他的教本,忘情的陷入到他的上古童话中去了。
也许对于他来说,能够在乱世之中偏居一隅,读圣贤书做逍遥人,就是他最大的人生理想。
而今在这远离中土的“清风泽”,这个理想终于实现,从此也就别无他求了。
不过老先生有一个优点,就是对于中途退场的学童,事后一般都不再追究。
可能他老人家也明白,追究下去主家为难自己也难堪,还不如偶尔装点糊涂的好。
“亚米卡!你不是生病了吗?怎么会来这儿?”
书院外边的走廊上,我紧紧抓住亚米卡冰凉的小手,热切的问道。
“等一会再告诉你!嘻嘻!”亚米卡开心的嬉笑道,又给了我一个多情的媚眼,我瞬间如同被雷击了一般,麻木而舒心。
我们就这样手拉着手,沿着湖边碎石铺成的小道一路向前,然后穿过茂密的胡杨林来到了清风泽客栈场院的栅栏边上。
那里有一处只有我和两个弟弟知道的豁口,我们每次逃脱先生的掌控,都是从此处进出的。
豁口也许是在此出入的沙獾或狐狸弄出来的,隐藏在灌木丛里,外人很难看的出来。
我先小心翼翼的爬了出去,然后托着亚米卡的两腋,连拉带抱的把她拖出了栅栏。
“清风泽”领地之外的世界是一片胡杨、灌木交错生长的荒野。
荒野向西向北毫无障碍的延伸开去,直到和更远方连绵起伏的黄龙大漠连为一起。
一条由南向北的漫漫商道,横穿了整个荒原,宛如天地之间浑然而成的一道裂缝,把这个世界分成了两半。
我拉着亚米卡在这黄沙和绿意交织的原野上尽情的奔跑着,如展翅高飞的小鸟一般的自由。
再往前去,就是一望无垠的黄龙沙海了。
我俩的周边出现了三三俩俩正在埋头觅食的羊群,如乳白色的玉石一般零零星星的散布于高低起伏的沙丘之中。
那里长满了这些牲口最爱啃食的沙棘、马兰草、野生苜蓿,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和灌木。
最后,我们终于在一处长满骆驼草的沙丘上坐了下来。
也许是大病初愈的缘故,亚米卡已经脱虚的香汗淋漓了,脸颊更显苍白。
但她那迷人的双眸却璀璨而夺目,比这胡地八月的天空还要蔚蓝。
“亚米卡,你怎么会突然生病啊?前天不还是好好的吗?”
这么美丽的女孩坐在自己身边,我突然之间不好意思了起来,故作镇静的看着远方喏喏的问道。
在女孩子面前感到害羞,对于我来说是平生第一次,也感到很是郁闷。
“骗我爸爸的,不是真生病了!”亚米卡轻松的哈哈笑道。
“生病还会有假,你明明是上吐下泻,快要不行的样子!”
亚米卡说她假装生病,一下把我孩童的好奇心拉回来了,刚才的扭捏感也不见了踪影。
“这你就不懂啦!”
亚米卡自豪的清清喉咙,捋了捋被汗粘在前额的秀发。
“说来听听!”我好奇的侧头问道,并且急于想学会这种装病的魔法。
“我们远途行商之人的口袋里,一般都装有一种使人上吐下泻的蛊药。”
“这药有什么用啊!下毒?谋财害命?”
我有点不安的问,眼前这个天使般的女孩,如果是个偷偷往别人的食物里下药的女巫,那就太可怕了。
“你想歪啦!”亚米卡哈哈笑道。
“商途上有时会遇到黑店和专门用mí_yào害人的坏蛋,一旦中招之后,吃下这种药就会通过呕吐的方式把肚子里的毒药全吐出来。尽管难受的要命,但不会有性命之忧,还可以使人保持清醒,尽快的脱离险境。否则你就完啦!脑袋被人割下来都不知道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