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颜夕落21岁,正是她人生中最艰难的一年。
这一年,距离他们初次相见已经过去了两年,时间和空间的距离都无法消衍他对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的爱慕,她的回眸成了一首一眼万年的诗。
自从与她相遇,他的心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一方面他对她的爱恋疯狂蔓延,而另一方面却又因为她已经是严彬女朋友的事实压得他整日闯不过气来,况且因为家族的使命他又不得不拼命压抑住这种疯长的情绪,这两种矛盾的情绪在他体内激烈碰撞,长此以往,不成魔便成疯。
他身上肩负着家族的使命,这种强大的使命感逼得他必须甩掉一切不合时宜的情绪,通过几夜宿醉,他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让自己真正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追逐一切想要夺到手的东西,包括爱情。
他对颜夕落势在必得,因为他很清楚他那个姨妈的性格,她的儿子和夕落谈谈恋爱还可以,真要走到谈婚论嫁的那个地步,他的姨妈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她不可能接受一个出身不好的女孩做她的儿媳妇,严家是世代大家,考虑孩子的婚姻,首要条件便是门当户对,强强联姻。
而据他打探到的消息,颜夕落上高中之前家里还算有钱,但仅仅只限于有几个钱,她有个暴发户的爸爸,改革开放那会他爸爸随着下海人潮来到康城四处承包工程,俗称包工头,那时形势好,趁机捞了一把,赚了不少,便举家从西南的一个小镇子迁到了康城住上了小洋楼。
后来随着这个行业的饱和和规范化,工程越来越难揽,最主要的还是她爸爸脾气特别暴躁,与人很难相处,到后面都没几个人愿意跟着他,好不容易揽了个工程也找不到帮他做事的人。钱越来越难赚,颜家的境况日渐惨淡,再加上她爸爸好赌博,没什么收入来源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每天上门来追债的人快将她家的门槛都踩烂了,没办法只好变卖了那栋小洋楼及家里一些值钱的东西,还清了所有债务后,家里的情况一落千丈,她爸爸也是破罐子破摔,还染上了酗酒的恶习。到了颜夕落上大学后,家里竟连她的学费都快续不上了。
说实话,当年在美国,年慕瑾收到私人侦探发回的关于颜夕落的一切调查报告的时候,他手里捻着那几张薄薄的纸张,那种心痛的感觉胀满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很难将那个气质如兰,笑容柔和,美得出尘脱俗像未沾染半点烟火气息的女孩与如此不堪的家庭联想到一块。
果然造化弄人。
所以他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潜心修炼自己让自己变得强大到能与他的家族抗衡,这样他才能给她一方庇护的天地,护她周全。
至于严彬,这青涩的小子傻傻地沉浸在恋爱的美好中,对于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完全没有察觉到。
直到她毕业前夕,他突然单膝跪地,拿出一颗硕大的钻戒向颜夕落求婚,那个漆黑的夜晚,夕落怔怔地盯着他手中那颗熠熠闪光的戒指,眸光瞬间黯淡,心里猛地一沉,直到那一刻,她似乎才真正意识到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个出身优越的天之骄子。
然而,她高攀不起也不愿折了自尊心去高攀。
她本意并不打算在大学谈恋爱的,只想快点结束学业进入工作,好为不堪的家庭贡献自己微薄的力量,家里已经有一个不争气的爸爸,她得尽力照顾好妈妈和年迈的外婆。
交往两年,严彬一直都隐藏地很好,他从不轻易暴露自己的家庭背景,穿衣打扮都很普通,从一开始,颜夕落就跟他坦诚过自己家的情况,严彬听了之后震惊之余是对她巨大的心疼,所以那时就更加坚定了他要等她一毕业就将她娶进门的决心,他觉得他的家庭能带给她温馨的港湾,使她免于流离漂泊。
天真的他并没有想到,这样一个擅自主张却差点毁了她。
颜夕落面对着他眸光里的殷切希望和灼灼之情,只淡定地说了一句话,你先回去问过你的父母,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严彬还信誓旦旦地说,我父母那么温文尔雅的人肯定会同意,你先戴上这个戒指,改天我带你回去拜访他们。
颜夕落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微笑,执意转身而去,留给严彬一个看不懂的背影。
就如同他看不懂他父母的表情,当他向他们提出他想娶一个家境不怎么好的女孩时,他们脸上那种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也没到平时斯文的父亲竟会暴跳如雷,连连骂他荒唐。还说什么稍微一打听就知道颜父是个臭名在外的赌徒,人人避而远之。
严彬反抗说,父亲是父亲,女儿是女儿。
严父怒地跳起来就要打他,大声吼道,“赌徒的女儿能有多好?”
严彬被严母拉开的时候,他在心里争辩道,“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她有多好,就像一个坠落凡间的仙女。”
后来,严彬被禁足在家里,严父替他加急办好了前往美国深造的各项手续,他哪儿也不想去,只想见颜夕落,特别想。
几天后,一个温柔清丽的声音在他的门口响起,严彬拉开门,喜极而泣地紧紧抱住颜夕落,生怕一松手她就不见了。
夕落按照严母的要求,成功地说服了严彬,严彬带着她的“承诺”次日登上了去美国的航班。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出了航站楼,颜夕落站在一个无人的角落,身子慢慢地滑落,抱住自己的膝盖,头埋在上面,哭得泣不成声。
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