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离开时,雨仍在缠绵淅沥,就好像是她当时的心情写照,哭泣个不停,如今睁开眼,竟恍若隔世,明明才两个多月的光景,却好像在这里睡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外面也已经暖阳高照,她始终悬着的一颗心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还好,她没有死,景风的母亲和左家的产业都得救了。
想到这里,她倒是很想给景风拨个电话过去,可是又该如何开口呢,当时她走得那样决绝那样悄无声息,如今做得也是不怎么光彩的事,何必再给左家多添一份忧愁呢。
她幽幽地叹一口气,安慰自己这样其实也挺好的,没了景风和左家的庇护,以后便要学会独自成长了。
她缓缓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唇边已扬起淡淡的一抹笑,灿烂却温和,勾勒出她更显苍白的美。
了无牵挂,独自一身轻。
她微微阖上眼打算休息一下,突然照片上那张疏离冷漠的脸毫无征兆地闯入她的脑海,她猛地睁开眼,看到眼底下她摊开的掌心微微在颤抖,或许这样的姿势维持了过长的时间,所以才感到一阵发麻吧。
她低垂着眸子,将手缩进被窝里,抬头时,眼尾的余光却无意扫到了门外的一道视线,她心下一惊,忙转头去看,一双幽暗深邃的眸子晦暗不明地正看向她。
那人见她看过来,愣了一下,随即勾唇一笑,推开门,就在之曼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地向着她走来。天窗上恰好有一束明晃晃的光打在他的身上,伴着他的身影熠熠生辉,那俊美如同神祗的面容上带着难以捉摸的一抹笑,他唇边的笑意在对上她视线的一瞬微微凝了一下,很快便恢复如常。
是他!竟是他!
此刻之曼的心跳如鼓,差点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那藏在被子下面的双手紧紧地绞着身体两侧的床单,恨不得抠出一个洞来,她垂下眸子,一时竟不如如何去面对他。
她的心理工作尚未建设完毕,确切地说,她还没开始想过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去面对他。
“醒了?”他已经绕到床头,将手里一大捧细细碎碎的花束往旁边的花瓶里插,她垂着眸子偷偷瞥了一眼,他的指节修长性感,指甲修剪得很圆润。
连同这一道开口的声音,低低的,透着几分慵懒,带着几分磁性,莫名地蛊惑人心。
是不是他的声音让她产生了某种错觉,她竟有种奇异的安心的感觉,愣了一愣,扬起唇,回给他一个淡淡的笑,轻轻地点头。
之曼靠在床头,抬起眸子打量着那束花骨朵儿,温馨繁茂的小花骨开得花团锦簇,像灿烂的星辰,莫名地衬得插花的人脸庞轮廓柔和了几分。
说实话,这个时候她不紧张是假的,所以越是这样,她越要沉着,她不敢轻易开口,生怕一不小心就将自己暴露了。
所以她只能笑,淡淡的微笑。
那人勾了勾唇,自顾自地往花瓶里插着花,小心翼翼,那专注的神情,好像手中的花儿是他的掌上明珠,其间,他曾扭头斜斜地睨了她一眼,不说话,继续插花。
很快,一大捧花都被妥帖得安置在了漂亮的玻璃花瓶里,他退后一步看了看,微微颔首,颇为满意。然后他随手拖了把椅子在之曼的旁边坐下。
他朝着之曼的方向坐着,却并不看她,而是将视线凝在那些花上,一瞬不瞬,仿佛倾注了太多东西进去而兀自出神。
房间里过分的安静,气氛有点凝滞,两个陌生人相见,按照惯例似乎应该自报家门,可之曼觉得很别扭,总不能明知故问一声你是谁吧?
她知道他的名字,年慕瑾。
她抬眸,他有着一张俊逸过分的脸,脸部轮廓像经由众神细致雕刻过一般,完美地像一幅画。他看着那些花时,嘴角噙着的笑意连同眉目之间的神情刹那间都变得极其柔和,他就这样微微的笑着,之曼有片刻的恍惚,仿佛时间空间都错移开了,世界只剩了他们两个,而他只是对着她在微微笑。
三秒后,之曼回过神了,忙眨了眨眼睛,将眸子移开,为自己刚才的幻想而变得羞窘,心想刚才一定是疯了。
过了一瞬,她又回过眸子偷偷地打量他。
此刻的他跟照片上很不一样,对于照片上的那个男人,她的记忆很清晰,他的笑没有温度,明明唇角带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笑得如此漫不经心,仿佛世间事世间人再也没有一样能让他在乎的。
林莫曾毫不掩饰地告诉过她,年慕瑾曾经爱过一个女人,他们的爱情颇为曲折,不被众人看好,受尽折磨,但他们依旧爱得轰轰烈烈,惊天动地,他倾尽全生宠爱她一人,无奈天妒红颜,佳人早逝,他的心也随之逝去,从此世间再无一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心里有了良人,从此眼里全是路人。
老实说,她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心里是有一丝动容的,甚至对这个男人很好奇,究竟什么样的男人竟会为了一份爱情为了一个女人而暗自神伤。
爱情对她来说,如此遥远,可望而不可及。
之曼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年慕瑾却像得到感应似的,他淡淡地转过头来,看着她,嘴角上扬,拢起淡淡的一抹笑,“乔小姐,你觉得这花怎么样?”
语气已恢复了惺忪平常,漫不经心。
“呃,”之曼眨了眨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一想,答,“很好看”
她说的是实话,景风生性浪漫,经常变着戏法送她各种花,可也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