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鹿发狂攻击而来,顾元卓仓促之中护着女友,被逼退到了角落。
无路可退之际,一个高挑清瘦的男子飞奔而至,挡在顾元卓他们身前,同盛怒中的母鹿对峙。
顾元卓在震惊之中,看着那年轻人吹响一支特制的哨子。
那哨声十分奇异。顾元卓事后回忆起来,只觉得那声音有一种充满灵性的美妙,仿佛能将人与万兽沟通在一起。那一瞬,他觉得心中有某样东西和哨声产生了共鸣,皮肤上竟然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而暴躁的母鹿确实逐渐平静下来,不再逼近。
那年轻人放下哨子,同母鹿对视。
片刻后,母鹿后退,带着小鹿消失在了林中。
顾元卓怀里抱着瑟瑟发抖的女友,目光却无法自拔地胶在前方那道清瘦的背影上。他的心才开始迟钝地猛烈跳动,仿佛一切都有预兆。
那年轻男子转过身来,面孔白皙,目光如冰雪融水,冷清而明亮,却像一条小皮鞭,轻轻抽在顾元卓的脊背上,令他浑身一颤。
初夏的知了在那一刻突然放声鸣叫,四野一片喧嚣。
他朝顾元卓淡淡一点头,也不欲交流,扬长而去。
顾元卓却就此沉沦。
顾元卓从回忆中拔身,低头看见敏真望着自己的的表情如此可爱,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脸。
敏真想问,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但是她嘴巴死死咬合着。
江雨生找到他们,“敏真,来,我们去试衣服。”
那天起码买了十多套衣服鞋子,两打内衣,五套发卡头绳,四套学生用品。敏真过去的那些旧衣被全部淘汰,连着她的过去,都尽其所能地被长辈们掩埋掉。
店员看到两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来买衣服,非常好奇,趁着低头理衣服时问:“那两个叔叔是你什么人?哪个是爸爸?”
敏真没理她。
对方又问:“你妈妈呢?”
敏真一下甩开她的手,跑到江雨生身边,紧拽住他的衣角。
江雨生发觉不对,立刻抱起她说:“我们走,换个地方。”
晚上才回到家,屋里灯亮着,顾元卓说:“是林妈过来了。”
江雨生牵着敏真的手微微僵了一瞬,笑了笑,脚步慢了下来。
一个中年妇女推门出来,热络地招呼:“卓哥儿,饭菜在桌上,我先回去了。”
这位是经年的老保姆,看着顾元卓姐弟长大的。这种老人在家里是很有威信的,顾元卓凡事也都要敬她三分。
顾元卓问:“妈最近怎么样?”
“太太很好,元惠(顾元卓姐)也很好。卓哥儿有空多回去。家里人都挂念着你。”
顾元卓点头:“爸还没回来?”
“先生还在苏黎世,或者是伦敦?”老保姆也不大清楚东家行踪。
“还是那样。”顾元卓嗤笑,“那架私人飞机才是他的家。”
林妈看到江雨生怀里的敏真。
敏真已经睡着,靠在江雨生肩头,露出半张小脸,无限天真可爱,倒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和其他孩子有什么不同。
林妈的目光选择性地跳过了江雨生,扬长离去。
江雨生揶揄一笑。
林妈作为顾元卓父母的特使,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昨日他才接了敏真来家,林妈今日就登门,想必是听到了风声,奉了太后懿旨,专门来看这个孩子的。
想必敏真的情况他们都已经打探得一清二楚。孩子没有生得青面獠牙、三头六臂,也真辛苦老太太白跑这一趟。
顾元卓也想得到这点,讪笑道:“老太太好奇心太强。”
江雨生说:“怕你吃亏罢了。”
顾元卓说:“我一个大男人,还能让一个孩子占什么便宜。你看,我还读书,家用都是你出的。我们俩换个身份,人人都会说我是你养的小狼狗。”
江雨生笑道:“那你这小狼狗也太费粮了些。”
两人上了楼,把敏真放在床上。顾元卓看着孩子无邪的睡脸,伸手搂住江雨生在怀,感叹:“忽然有了一种成家的感觉。”
“孩子确实让人增添许多责任感。”
顾元卓说:“你看这小小的、无辜的生命,就此依靠着你而活。她任由你塑造,未来的命运也深受你影响。万一不小心哪里没做好,也许就耽搁了孩子一生。做父母这么诚惶诚恐,怎么能安然入睡?”
江雨生忍俊不禁:“你自己还是半大的孩子,倒能这么快就进入奶爸状态。”
顾元卓在他的腰上暧昧地轻轻掐了一把,“谁还是半大的孩子?嗯?”
江雨生脸颊发热,急忙拉着顾元卓离开了房间。
两人拉拉扯扯回了房,衣衫已经半敞开,干脆一同进浴室冲澡。
浴缸里,顾元卓一头泡沫,眯着眼,感受着江雨生的手指在头皮上力道合适的按摩。
“这么说来,敏敏现在与她爸爸那支亲戚算是没来往了?”
江雨生冷笑:“那些亲戚,有还不如无。她母亲弑夫,两家人结仇,那是她一辈子都要背负的枷锁。”
“父母的恩怨,怎么算到孩子头上?”
“因为她弱小,无法反抗申诉。所谓柿子拣软的捏。更何况,她母家还有个叛经离道、自甘堕落的舅舅。现在她跟我过,我们俩臭做一堆了。”
顾元卓笑着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