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宗,分坛。
作为在此镇守数十年之久的朱玄英,正侧躺在青碧紫叁竹制成的靠椅之上陶冶情操,神色悠然,极其惬意。
大腹便便的他一边嘬酒,一边莫名发笑,宛若神经质。
半响,一位鬼鬼祟祟的瘦小身影悄悄靠近,鼻子微嗅,满眼陶醉,正要寻着那道若有若无地酒香深吸一口时,啪地一声,瘦小身影吃痛大叫:
“哎呦~”
看到那看似臃肿实则极其矫健的大胖子欲再次扬起蒲扇,他急忙捂着头靠近,谄媚地言道:“姐夫饶命,饶命啊。”
朱玄英没好气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还有,在外面要叫老子坛主!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名唤叶安的瘦小身影一溜烟儿跑到朱玄英身后,轻摁肩膀,搓揉其脖颈,朱玄英见他一如既往地死猪不怕开水烫,也就听之任之了。
叶安揉着朱玄英地肩膀,眼珠微转,附耳低声问道:“坛主,据咱们线人得到消息,那位道宗掌教的关门弟子似会从咱地界路过,你说咱该咋办?”
本是闭眼享受如此舒适的时刻的玄英顿时把脸一拉,这个小舅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点眼里见儿都没有。
本欲出声呵斥地朱玄英忽然心中一动,道宗首徒,他小眼微眯,问道:“可还探听出其他消息来?”
叶安闻听此言,眼底悄然松了口气,竭力低声道:“据传,那位道宗首徒之所以远走北地,并非是如传言那般被王远知贬谪在此,而是临危受命而来!”
朱玄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道:“临危受命?看来那位道宗掌教时日不多矣。”
叶安立马拍着马屁道:“不错,老家伙活了上千年了,早该死了,占着那个位置好几百都丝毫未曾挪过,如今也是时候‘飞升了道’了!”
朱玄英斜眼看了叶安一眼,淡声道:“那种大修士神通广大,道法玄奇,非我等可妄加言语!”
骤然看到自家姐夫如此平淡的眼神,本是嬉皮笑脸地叶安顿时收起笑容,心神微微一凛。
朱玄英也未在刻意解释,真人境的强大非是他这种从自小骄纵蛮横地修道恶霸可以理解,尤其是那般距离传说中的虚圣大能仅只一步之遥的契冥境大修士。
如今的朱玄英在修道界苦苦挣扎了不到两百年,方才自一位名不见传的北地散修走到如今的地步,位列北俱芦洲魔道魁首太一宗的分坛坛主之位。前一百五十年的垂死挣扎不足为外人道也,尤其是这其中的辛酸苦辣,受过的屈辱与折磨,淌过的泥水粪坑,遭遇过的险境绝地堪称是数不胜数,更别提数次的生死一线了。
作为自修真界底层杀上来的朱玄英无比清楚明白修道的艰难,尤其是作为一个无根基无背景更无修道功法心诀的散修而言,他心知肚明。
同时,多年的修道生涯也曾告诉过他一介散修与那些来自四大超级势力的修道种子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而正是曾尝到了极其刻苦铭心的惨痛教训,使得朱玄英深深明白双方的差距到底在何处。
勘称云泥之别。
朱玄英眼露精光,转瞬即逝,随即对着叶安嘱咐道:“这段时间,你给老子好好待着,少给老子惹事,别他娘的那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儿来烦我,滚滚滚。”
闻听到‘幕后靠山’竟如此反应,叶安本是跃跃欲试地神情蔫儿了下来,有些无精打采地回道:“知道了”。
看着叶安意兴阑珊地背影缓缓消失后,朱玄英脸上呈现出有些捉摸不透地神情,似笑非笑,颇为诡异。
当年拜入太一宗之际,无人知晓地是,有一段记忆在数位魔宗契冥境大能地搜魂探查之前便被其彻底隐藏下来,直到修至真人境方才完全恢复。
朱玄英神色微复,心神内喃喃自语道:他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我却为刀俎,前辈,你说我该如何?
昔日棋子今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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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眇泉,百里之外,一道少年身影骤然浮现,道袍轻拂,清风微荡。
清玄神色平静,脑海中默默地浮现出那位冥泓峰分坛之主的生平讯息,小到生平的日常人际脉络,大到与修为实力有关的斗法事迹等,事无巨细齐齐出现在清玄脑海,宛若亲眼目睹了其自修道伊始至今的所有。
清玄有些诧异,未曾想到,道宗内部对这些看似不起眼地东西的重视程度远超清玄的想象。
窥一斑而知全貌,由此可知,巍巍道宗的强大几乎展现在人力所能及的所有方面。
清玄略微感慨后,便御使身形向前提速而去。
突然,远处林中骤然响起一声大吼,遍彻山野。
清玄不禁大吃一惊,眼中警惕戒备之意渐浓,心中刚欲升起前去探望的心思,便被立刻掐灭了。
非是他失去好奇心,只因那道震耳欲聋的滔天巨响额始作俑者早已快速向清玄奔来,不过片刻功夫,其距离清玄便仅百丈距离。
清玄凝神望去,严阵以待,顿时他眼角一缩,却见那座宛若移动大山的荒野巨兽正咆哮着追击一位修士。
修士奔逃的速度快如闪电,身形犹如狡兔般矫健,几个羚羊挂角、狐猴揽树就趋至清玄身前。
修士仿若突然看见清玄般,眼中满是焦急之意,他不禁大喊道:“兄台快逃,这头畜牲非比寻常,不可力敌啊!”
话音未落便如一阵风般自清玄身前飞过,好似专门跑来提醒清玄一般。
清玄眼皮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