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祝迟欢看来,每次永昌帝到她这儿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事。毕竟自己这位名义上的丈夫会来她的长秋宫,一般也就这么两个目的:谈公事、交公粮。
至于谈情说爱?醒醒吧,天还亮着呢。
别说她观察了这半年发现永昌帝对自己没啥意思,祝迟欢本人从进宫前就已经做好了“皇家无真爱”这一高度的思想觉悟。
当然,这并不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在穿越前对皇帝和后宫留下的固有印象,还有来自她那位对先皇后宫的明争暗斗颇有了解的娘亲的科普。
祝迟欢还记得自己及笄那年就被先皇指婚给了当时的太子,之后她的娘亲断断续续地花了小半年的时间,向自己说完了先帝后宫风云录的始末。
这其中也就包括了当今永昌帝的生母是先皇后宫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婕妤,因为不受宠就被后宫嫔妃戕害而死的事。
以及先皇的皇后所出的皇长子——也是她唯一的儿子在风华正茂之年与兄弟争斗之时被害,导致皇后在儿子死后遭受巨大的刺激,成日郁郁寡欢,最终在长子死后的第三年的冬天无声地去了的事。
据说永昌帝当时会被封为太子,也是因为先皇在皇后逝世后终于意识到自己也已经年迈、而成年的儿子们大多都因为各种原因去世。无奈之下只能在剩余的儿子中选中了一个品行不错的封为太子,由太子太傅好生教导。
在娘亲开讲之前,祝迟欢从来没想到自家的娘亲这儿居然还存着那么多的八卦;而等她听完了娘亲讲述的先皇后宫中的故事后,祝迟欢就只有那么一个感想:
指望一个君王能有真爱,还不如指望自家三哥养的大黄学会唱歌跳舞。
至少大黄比所谓的君王要忠诚的多。
当然,这话祝迟欢是肯定只是自己心里想想、绝不可能说给旁人听的。毕竟要是万一让皇帝知道自己把他和狗比……呵呵。
顺枫与她的另一个贴身宫女笙桐的手脚很是麻利,没一会儿就替祝迟欢换上了一件正红色的宫装。
祝迟欢不动声色地抬手调整了一下腕上玉镯的位置,因为她的这一举动,衣摆处那用好几种红色的丝线混着银线绣出的凤穿牡丹的图案也随之微微晃动,在日光的照耀下,那绣得栩栩如生的凤凰仿佛真的活了一般。
“娘娘穿这身真好看,”最后替祝迟欢调整了一下领口,顺枫在退到一边后笑嘻嘻地赞美道。
笙桐则是将铜镜递到了祝迟欢的面前,“顺枫姐说得对,这套衣裳将娘娘的气色衬得更好了。”
她俩的语气诚恳至极,让人一点儿都不觉得她们是在奉承。
“我倒是不知道你们究竟是在夸我好看,还是在夸这衣裳了,”对着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顺枫几人,祝迟欢私底下倒也鲜少拿出皇后的架势。
在祝迟欢看来,若是她在最了解自己的顺枫等人面前也要摆出一个端庄贤惠的皇后形象,那么就算她有一个能够为自己提供后宫全资讯的吃瓜系统,怕也是不能弥补内心的空虚了。
听到祝迟欢不轻不响的抱怨,顺枫与笙桐在偷偷地对视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偷笑了起来,“自然是在夸娘娘您好看呀。”
“真的吗?”祝迟欢摆出了一副“我不信”的架势,只不过她的后半句话还没有出来,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发声的吃瓜系统便已经给出了下一个提示。
“系统提示:皇帝即将抵达长秋宫外。”
“娘娘!”系统声刚一消失,长秋宫的管事常杉的声音便紧跟着在门外响起,“皇上的御驾就要到长秋宫了。”
“我知道了,”稍稍提高声音回应着屋外的常杉,祝迟欢与身边两个已经敛起了笑容的宫女交换了一个视线,颇具默契的主仆三人正准备去正殿接驾,但祝迟欢又想起自己还忘了一件事。
祝迟欢顿下了脚步,回头扫视了一眼被自己放在状态上的册子,“顺枫,你把这个也捎上吧。”
现在距离晚膳的点都还有一段时间,永昌帝到长秋宫自然不是为了交公粮来的。如果他过来不是为了交公粮,那么就只能是谈公事了。
而眼下唯一能够让永昌帝特意来她的长秋宫谈的公事,就只能是和刚刚过去的选秀有关了。
呵,男人。
祝迟欢看似步履匆匆地朝着正殿赶去,实则心中无比淡定,想着皇帝直接过来也好,省得她之后还要找机会去宣政殿找他,祝迟欢在宫人们的簇拥下来到了正殿。
几乎也是同一时刻,皇帝的御驾抵达了长秋宫的正门。
看着一身玄色的便装从长秋宫正门走来的男人,祝迟欢朝他盈盈拜下。只不过她的膝盖还没弯下,就被已经来到他面前的男人扶住,“梓童不必拘礼。”
祝迟欢嘴角含笑地冲永昌帝点了点头,那双桃花眼中似乎也带着笑意,“是。”
假装不知道永昌帝是和德妃逛了御花园后来的自己这儿,祝迟欢待他落了座、宫人封了茶之后,便示意侍奉在身边的顺枫将刚才那封册子递给自己。
“皇上来得正好,臣妾正想将这封册子送到皇上那儿去,”将封着黄皮的册子递给了永昌帝,只当作皇帝是正好心血来潮来了自己这儿。
永昌帝有那么一瞬看起来似乎是有些意外,不过到底是上一届的夺嫡冠军——虽然是躺赢的,皇帝还是很快便将这份意外压下,换成了看似深情的笑容,“看来梓童与朕倒是心有灵犀。”
不,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