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气了?”
“嗯。晨钟第一声断的气。”
将手中的香凑近蜡烛点燃插进香炉,罗译静静看着木桌上的灵牌,淡淡道:“他的家眷目前不知所踪,伟业无后,他们的灵牌还要在这里供奉一阵。”
“我知道,这里是传闻中的父王母妃殉情之地,不会有人来打扰。你放心。”罗译点点头,长吁一口气,慢慢踱步出了佛堂。抬眼见天空一个风筝摇摇曳曳随风而上,心中一沉,自己何尝不是那风筝,欲要出人头地须得凭借无数东风。转身对宁戚道:“你凡事小心,崔家一系绝不会允许朝中有人分庭抗礼。皇帝想要用我们做平衡,不会顾忌我们的生死。”
“我知道,倒是你,伴君如伴虎,一切小心。”
“放心。”
第二日,一辆青布马车踏着晨光走出王宅。崔元林在王宅擒获贺伟承,将王琎僔宅子旁边一个两进的院落送与王琎僔权做赔礼。知道得了皇帝首肯,王琎僔上折子朝皇帝表达一番愧疚之情后欣然收下。沈宛搬过来之后就打着寻铺子做生意的主意,王琎僔并非目下无尘之人,院子侧门便是街市,建议沈宛做些绣品生意打发时间就好。
说来还是记得一日黄昏时见到有百姓廉价售卖自己绣品,被街市上的店家欺辱的事。沈宛亦是一样的想法,王琎僔毕竟在朝为官,用颜娘出面开个绣品铺子,卖些针头线脑也不算与民争利,名声上也好听一些。再来还能帮帮那些贫苦百姓,在绣品铺子寄卖的东西总要比街边的贵上一两文钱。
说起来那位卖绣品的女子相貌普通,但是眉眼坚定,并未因为店家出言不逊便自怜自弃,还在街市上义正言辞道店家也有家室,开店也是为了家人生活更好,自己既是一样的做法,店家何必因为资材不同而轻视侮辱。王琎僔抚掌道是夫人说得不错,想要以银钱接济却被婉拒,那女子道:“奴家靠出卖自己的绣品挣钱养家,先生如果是同情的话,奴家在此谢过先生好意,只是无功不受禄,不能接先生银钱。”沈宛甚是赞同她所说的女子为家抛头露面如男子一般不容小看,虽然现在能力有限只能挣些小钱,但是各尽其职,自己总能为家人挣一份温饱。见她的绣品花样新奇,便出资将绣品购下,顺口问了一句女子住处。现在打算开绣品铺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聘请那位女子为专职绣娘。王琎僔得知她的想法,吩咐成奎小心护送,三人便在王琎僔上衙后出了家门寻访。
马车哒哒走到城墙边一处贫民聚居之地,低矮的棚户与之前沈宛所见京城各坊大不一样。留守的老幼身着麻衣面有菜色,见到马车前来便恭敬地站在一边让路。
“这里是城中最穷的地方,有力气的都在各坊做些最为低贱的活计,剩下的老幼没有力气,只能等在家中。”晓岚见沈宛面有不忍,低声道:“很多人家卖儿卖女,酒楼红苑中的少年少女们大多是来自于此。”
沈宛点点头:“嗯,各处都有穷富不同的人。我只是没有想到天子脚下还有人生活得这般艰辛。”话音未落,马车已经停下,晓岚掀帘问道:“哥,到了么?”
“马车过不去,小姐在车上稍等,小的去问问还有多久能到。”
“好。”
成奎问路回来,沈宛得知那名绣娘的家就在前面小巷之中。由着晓岚帮忙带上幕笠,成奎许了五个大钱让先前指路的老伯帮忙看着马车,一行人往小巷中行去。足下之路坎坷不平,鼻端不时有难闻的气味,晓岚皱眉道:“要不小姐还是回马车上等,奴婢去请那绣娘来说话便是。”
沈宛摇头道:“那位大嫂是个有骨气的,我既是诚心结交,便不会将姿态放得那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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