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见这个漂亮的姐姐说话温柔,又长得好看,将面前的东西吃完问沈宛:“听说姐姐从并州来,还参加了渌水诗会,诗会果真是才子荟萃,连百姓都出口成章吗?”
“那倒不是,”沈宛见云氏面无表情,忖度大户人家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浅笑道:“不过是许多人仰慕古人才华,前去瞻仰古迹罢了。有才学的人确实很多,但是我只是粗通文墨,倒是没有在诗会上呆很久。”
云氏接过侍女手中茶盅漱口,“你姐姐说得对,女儿家少往那些地方凑,勤修女红才是正经。”崔云珠知道祖母不喜欢她整日里看那些闲书,低头悄悄吐舌,宝珠睁着大眼道:“祖母,姐姐昨日绣了一方帕子,说是要送给您呢。”
“真的?”云氏挑眉,神色好转很多,崔云珠脸上飞起薄红:“是跟着陆夫子学的双面绣,母亲说花色还行,就是针法还不足······”
整个侯府的风吹草动难有云氏不清楚的,教授女红的陆晨妍还是她亲自请回来的,打趣着崔云珠道:“你这个年纪,果真能绣出双面绣?拿来我看看。”
崔云珠朝身后的侍女使使眼色,那侍女屈身告退回院子取帕子。隔壁的男宾席面已经结束,崔元浩引着王琎僔严承往府中大书房赏玩字画。这边云氏命人将席面撤下,喝着京中新兴的花茶说闲话。不一时侍女将帕子取来,沈宛见那是寸大的一朵牡丹花,碧叶青翠,花瓣娇艳,看向云珠的眼神顿时佩服起来。想想自己堪堪能为帕子锁边,不由得有些脸红。
云氏一边看帕子一边留意众人的神情,见沈宛亮晶晶的眼中满满的佩服,不由莞尔。“宛儿觉得云珠绣得如何?”
“不瞒姨祖母,宛儿于女红上真是愚钝得很。早年想着对着外祖母留下的一块屏风学双面绣,但是外祖父笑我连起码的套针法都不精,收了祖母的屏风让我学些简单的缝补。若说绣花,比起云珠妹妹实在是差得太多了。”
这孩子竟是直白得很,云氏见惯京城各家闺秀,一分的才华也要说成七分,见沈宛如此坦诚,多年未见到这般憨直之人,观其先前行事,心中又是有成算的人,越加地喜欢她,笑道:“府中的陆夫子绣技不俗,你喜欢学的话可以与她多亲近。”
“是,谢姨祖母。”
一众女眷围着又说了好些闲话,外边有管事探头,思及沈宛一路奔波乏累,云氏命身边心腹张妈妈亲自送沈宛去观月楼休息,又指派一路服侍的袁妈妈和侍女画屏画扇好生服侍。“我身边的珊瑚是个稳妥人,让她贴身侍候你的起居。院子里还有粗使的丫头和妈妈,宛儿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遣袁妈妈来寻我就是。”
“姨祖母安排已经很周全,宛儿告退。”被一群人众星拱月般围着送到观月楼,沈宛双眸一亮。观月楼紧邻府中荷塘所建,从拱门进去后便是一隙活水,小鱼儿在水中游得甚是畅快。踏过石桥登上小楼,三个房间的窗户一打开就能闻到荷花的清香。楼下是侍婢住处,沈宛倚在会客厅的窗前打量荷塘景致。只见连天的碧叶中荷花如玉女般姿态优雅,微风拂过,荷花的香味让满室飘香。珊瑚见她心情很好,笑道:“小姐车马劳顿,奴婢已经让妈妈送了热水上来,您可要洗漱一番歇下?”
沈宛点点头,轻声道:“多谢,有劳了。”珊瑚抿嘴笑道:“小姐不必与奴婢客气,夫人吩咐您的一切比照府中云珠小姐等人。奴婢既是夫人指名来伺候,必然尽心服侍小姐。”袁妈妈等人亦是赶紧表忠心,今日都看出来沈宛得了云氏 青眼,作为奴婢,尽心侍奉总不会有错。
“你们都很好,”沈宛也不客气,从腰间解下荷包递给珊瑚道:“里面的是一些小玩意,你们几人各分一点。我初来府中,日后还要仰仗你们。”珊瑚忙道不敢,越加小心地侍奉沈宛。
疏梅临水图案的屏风后面,沈宛命珊瑚等人退下,自己褪去衣物踏入水中。一路上崔元浩安排尽心尽力,倒是没有多少乏累。浸在水中想起今日的事,心中很是懊恼。原本以为自己受伤后就可以不用进京,没想到承恩侯府捏住外祖父的软肋,以自己的亲事做诱饵,一家人就被困在这个深深府邸之中了。纵是外祖父一心为自己,但是沈宛看多了话本,心中其实颇为艳羡那些仗剑天涯的侠士生活。留在侯府有什么呢,跟着一群大家小姐学习琴棋书画,到时候再找个门当户对的男子,生儿育女一辈子只能困在小小的天地之中。有心抗争,可是怕伤了外祖父的心,沈宛亦很是为难。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沈宛轻嘘一口郁气,全身心享受香汤沐浴。
罗译回到府中径直去见了护国公罗钦方。国公府主母早逝,罗钦方身边只有罗译母亲当年的陪嫁丫鬟白姨娘侍候。知道二人有事要说,白姨娘担忧地看了一眼罗钦方,静静地出门将房门关好。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听说受了伤,现在怎么样了?身边近卫也不少,日后不可再如此莽撞。”罗钦方看着突然变了性子的幼子,语气关切问道。
“无妨,当时若不是我涉险断后,靳亮他们没这么容易将东西送回来。您与大哥商量出了什么办法,怎么将东西呈上去?”
罗钦方讶异道:“呈上去?你真的没有看是什么?”
“看了,有皇帝印信的盟约。不管他要让谁来背锅,总能让他知道我们国公府不会束手就擒。”
罗钦方怒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