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一下,手中的竹篮儿跌到了地上,就地又蹭了起来滚了几滚堪堪停在了崖边。
楚相宜身体微微轻颤,如午夜梦回时那般全身冷汗湛湛,心底的恨意与惧怕齐齐涌出。
楚相宜猛的掐住手心,直到指甲刺入皮肉中的疼痛感传来,她才觉得她已新生,她已重来,一切还来得及。她发狠一般指甲在已冒出血珠的伤口中又挠了挠,手指肚轻轻在上面碾压着。
疼痛噬骨焚心!
只有这钻心的疼才能给她些力量。她闭了闭眼,木偶一般转过身,向秦锦程望去。
面如满月,唇含三分笑,目染两分情,乌发高冠,温润如玉,清雅若兰。竹色衣袍上的流水暗纹随着衣衫摆动在阳光下泛着光晕。
上京人人都传靖安候府世子爷貌欺潘安几筹,性柔杨柳三分。只有她知晓,这皮囊有多美,皮囊之下的恶魔就有多虚伪。
秦锦程瞧着楚相宜脸色苍白,额角滚出汗珠儿,身体轻颤,垂着眼半响都没说话,以为她是炎暑天中了暑气。
“阿宜可是中了暑气?”秦锦程伸出手走近几步,声音中透着几分焦急。
楚相宜连连后退几步,已经到了悬崖边,几经张嘴才找回声音,她颤抖着唇不经意间已经惊呼道:“别过来!”
秦锦程眼眸一暗,不解她都要与商家解除婚事了,分明是已经倾心自己,可为何这般突然对自己又生疏起来,甚至有些……惧怕?
眼看着楚相宜直接退到了悬崖最边上,脚边已有泥土滚落。秦锦程虽想不透为何,但他只能举着手止住了步,“好好好,阿宜,我不过去,你别再退了,千万别再退了!过来,往这边来!”
看着楚相宜仍是不说话也不动,眼里是……恨意?秦锦程一向心细如发,转瞬间脑中已是百般思量。柔声哄道:“前些日子听闻你为我跳了湖,我本是要来的,可是你知晓我在瑞王底下当差,最近朝堂上发生了一些事,实在没腾出空来瞧你……你可是怨我?”
见楚相宜摇了摇头,秦锦程唇角扬起,温和一笑,声音中带上了三分戏谑,“那阿宜就是怨我没赶紧去上门提亲吗?”
楚相宜摇了摇头,嘶哑着声,“不,不是,不是的……”
秦锦程轻笑着伸出手,“好好好,既然不是那就赶快过来,我马上去上门提亲,你就乖乖等着做我的世子妃罢!”
刚说罢就见一阵黑影略过,一个回旋,转眼间楚相宜已经被商战抱着退到了秦锦程身后。一手轻揽着楚相宜的腰,一手粗鲁的扯着袖子擦着她额头的汗。
感到她还微微轻颤的身体,揽着她腰的手紧了紧,深潭一般的狭眼中泛着冷光,嘴里却甚是嫌弃的耻笑道:“我知晓你丑,也知晓你白糟蹋了上京第一美人的名头,可再丑也不能为此去死啊!上次见你差点被自己刺死,这次见你又差点把自己摔死,又丑又蠢,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蠢货!”
楚相宜神色疲惫的闭了闭眼,将整个身体都依在商战身上。前世虽然商战对她而言也算作是“仇人”,可她也付他良多,今世他们又算作是合作人,比起秦锦程的虚伪,她还是愿意相信商战一些。
感受到楚相宜全身无力的依过来,商战深不可测的眸子迅速闪过一股亮光,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把脸转向秦锦程,冷冷道:“我家蠢货,全上京公认的金娃娃。秦世子跑来这里纠缠莫不是最近缺钱花了?她一向蠢,你找她作甚?缺多少与我说,我亲自送去靖安候府岂不更是便宜!”
秦锦程敛了目,清浅一笑,双手背到身后,死掐着双手,眼里幽暗不明,脸上却是一片是怜惜之情,“商公子一向再知礼不过,阿宜既然与商家打算退婚,你这般会不会有碍女儿家的名声?”
商战轻哧一声,“谁说蠢货与我要退婚了?人人都说秦世子智貌无双,我竟不知世子这智谋徒有虚名不说,还专用来盯着人家内宅,还真是让人……不齿呐!”
秦锦程手指猛然一紧,手心立刻泛出了血珠,他抬眸紧紧盯着商战,“你以为你跟着一个被要贬的太子会有什么前途?你能给阿宜带来什么?你要真的为阿宜好,就……”
“哈哈哈……就该主动退婚?秦世子还真是令人……恶心的紧啊!“商战眼底的冷意一点点蔓延开来,“秦锦程你给我记住了,我与我家蠢货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定的姻缘!她生为我商战的人,死为我商战的鬼!你最好收起你那恶心的嘴脸!”
秦锦程毫无所觉般轻笑了一声,望向楚相宜,楚相宜却是闭了闭眼,低哑着声轻轻说道:“我们走罢!”
商战听到楚相宜说到“我们“时唇角不自觉的翘了翘,低头轻声回道:“好!”说罢抬头又是一副冷煞狂狷之态,“秦世子就怎知太子会被贬?莫非你家瑞王殿下已经盯着皇位了?”
看着秦锦程脸上的青绿交加,商战开怀大笑,“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秦世子,我们走着瞧!”揽着楚相宜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笑道:“两日后乃我与我家蠢货的大婚之日,知晓秦世子陪王伴驾就不请你了!”说罢,挑衅的望了秦锦程一眼,脚尖一点揽着楚相宜向山下直去。
直到坐上马车楚相宜浑身都是冰冷的,楚大郎紧紧握着长姐还算完好的左手,紧盯着那包裹着的右手轻纠着眉。
原本他们是打算还要待上三两天的,内管家楚榆前来说爹爹让他来接他们回去,只说是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