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嬷嬷离开后,很快就有一位自称为陈掌书的妇人来安排蓁娘等人的起居学习事宜,按例,东宫有太子妃一人,下设正三品良娣二人、正四品良媛六人、正五品承徽十人、正七品昭训十六人、正九品奉仪二十四人。
以蓁娘不高不低的品级,身边服侍的有四个嬷嬷,六个侍女,八个使唤的丫鬟婆子,但实际上现在她还用不了这么多的宫人,得等到正式侍寝之后才有这些待遇。
陈章书道:“娘子今日才进宫,就先歇息歇息,等明日其他娘子进了宫,就一起安排学习宫闱规矩!”
“如今诸位娘子都住在一个院子里,每人身边有嬷嬷二人,侍女四人,使唤宫人六人,其余打扫洗衣传膳的宫人自有人安排...”
说罢她指了身旁两个年逾四旬的嬷嬷给蓁娘道:“这是吴氏和周氏,这几个月就在娘子的身边服侍,她们是老宫人了,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请教她!”
吴氏上前见礼一面恭敬道:“请教不敢当,娘子有什么事问奴就是!”
蓁娘一面回礼一面想:果然是宫廷,这两位老宫人这样的年纪,可不论是行止还是言谈都是普通人家的下人可不能比的,她们既有下人的恭敬,又不一味奉承巴结,看来这几个月要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
蓁娘的行李并不多,衣裳是芸娘早就准备好了的,首饰是当时宫里赏赐的金银,芸娘也贴补了一些,都是希望蓁娘在宫里过的好一些。
蓁娘坐在榻上左看右看,这件屋子小巧玲珑,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内室一张卧榻,靠窗一张床,上面搁着两个隐囊,一张栅足案。
案上的香炉里正飘着袅袅香烟,闻着清甜的味道,蓁娘才把一直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
四个侍女分别叫阿玉、阿梅、容娘、冬儿,阿玉和阿梅正在把蓁娘带来的东西归放登记,容娘打了热水来,和冬儿一起服侍蓁娘洗脸换衣。
刚做好一切才松了口气,外面进来了人打起帘子道:“娘子,住在隔壁的吕良媛和沈承徽、尹承徽来啦!”
“快请进来!”蓁娘急急的捋发整衣,阿玉不等吩咐就去准备热水点心,阿梅拉着蓁娘一起出门迎接客人,蓁娘有点脸红,她一急就乱了阵脚,幸好还有这几个侍女帮忙,不然就让人看笑话了。
来的三人俱都是让人赞叹的娴雅佳人,相比之下,蓁娘还逊色几分,四人相互见了礼,自报家门。
为首的吕良媛今年十四岁,祖父为从五品恭陵陵令,恭陵乃是高祖皇帝的陵寝,而陵令就是管理陵寝的主事官员。
沈承徽十五岁,比蓁娘小四个月,伯父是京县的县令,尹承徽最小,才十三岁,祖父在城东开办了一所学院。
尹先生是进士出身,在长安城有些名气,他所写的诗连十姐夫徐敬元也收录了几首。
四人中吕良媛品级门第最高,沈承徽最是貌美,尹承徽才华最盛,蓁娘...什么也没有...
她自嘲道:“我集合了你们三人的反面,没有容貌、没有做官的长辈,没有才华!”
“估计是想要我衬托你们,所以才把我选上的吧!”
众人哈哈大笑,她这一番打趣倒是引人刮目相看,四个小娘子虽然是刚见面,彼此之间倒也聊得挺愉快,这样的熟悉是良性的,以后若成了朋友,那可就多了条路子了!
到了晚间吴嬷嬷特意夸奖她,“娘子做的很好,虽说你们四人出身不同,可进了宫都是太子殿下的妾侍,做事不能光看眼前,要看以后...”
以后,指的是太子殿下的宠爱和子嗣吧,蓁娘若有所思,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事,她们四人寒暄过后趁着天气凉爽搬了长床在院子里聊天。
聊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比如你在娘家整天做什么呢?
去过哪里?
进宫里进不紧张?
蓁娘觉得虽然她没有这几个人的优点,但她也是有自己的特长的,从小混迹在市井中,她跟什么人都能说的了话,又有在芸娘家那一个月的生活,对于高门妇人的举止言谈有些了解。
别人说的插花品香她虽然不懂,可说起笑来没人比得过她,既有趣又不粗俗,至少这一下午每人都是笑嘻嘻的,相处甚欢。
这一晚注定是睡不着的,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蓁娘想家人,忍不住又哭了一场,翻来覆去的,直到五更才睡着,第二天吕良媛等人一见她的黑眼圈,就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来。
吕良媛道:“我刚来的第一晚也睡不着,想我阿耶阿娘,又想过年都不能跟家人一起过,总之就是胡思乱想,第二天还是嬷嬷拿了帕子浸冷水,给我敷了好一会儿,你也快敷一敷,不然今晚再睡不着的话就更青了!”
这要搁以前蓁娘都觉得不过是黑眼圈嘛,简直是小题大做,可现在不同了,她是太子的妾侍,得靠一张脸皮来获得青睐,就是她自己不在意,嬷嬷也不会由她这么随意处理自己的脸。
今天又要来两个采女,吴嬷嬷道:“娘子就跟昨天吕良媛她们一样,等新来的娘子们收拾好了就上门打个招呼!”
“你们都是京城人,外地的娘子们说不定得等到明年才会进宫,学习要将近一年,你正好可以观察她们都是什么样的性子,爱好是什么,为人怎么样!”
“你们有一起采选学习的情分,以后不论发生什么,在内廷里都能互相照应。。。”
蓁娘思忖,其他人的嬷嬷也是这样跟她们说的吧!
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