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早晨第一节课。
林驹一进教室,就觉得不对劲儿。
五十来个同学,齐齐地瞪着他,就好像见到了杀父仇人似的。
尤其是叶彩衣和肖美娜,眼睛里几乎要喷出了火。
肖美娜今年二十二岁,连续考了三年大学才考上。
在女生当中岁数最大,她自己也以大姐自居。
为人热情耿直,在班级里面很有威望,是班里的学习委员。
叶彩衣虽然是生活委员,但是却跟肖美娜十分亲近,总是缠着肖美娜,就像个小跟屁虫似的。
“肖姐,这是怎么回事儿,我跟你们也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有什么不对么”?
林驹也有些蒙圈了。
我没得罪谁啊。
“哼,林驹,你挺有本事啊,打”!
肖美娜一声高喊,噼里啪啦,书本就向林驹飞来。
这帮王八蛋,怎么回事儿啊?二话不说,上来就打,你们还讲不讲理啊。
林驹见势不妙,转身就想往外跑。但是两个男生已经把门给堵上了。
没招了,就只好躲到讲桌后面。
等到没动静了,林驹才从讲桌后面站起来。
只见教室前面,已经满是书啊,本字啊。甚至还有两只鞋,一个帽子,也不知道是谁扔过来的。
见林驹狼狈的样子,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打我?我哪里得罪你们啦”?
肖美娜出来了。
“哼,林驹,你还装,说,你家里一百头牛是怎么回事儿”?
哇擦,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啊。
“你个林老七,人小鬼大,家里有一百头牛,就是个地主土豪家庭,还叫我们这些穷人给你捐款,有没有良心啊?打倒地主”。
肖美娜挥着拳头喊口号。
“打倒地主”!
同学们也跟着喊。
“打倒土豪劣绅林驹”。
“打倒土豪劣绅林驹”。
“喂喂喂,你们讲不讲理啊?当时我说了我家里不算困难,不用捐款,你们非要给我捐,这能怪我们吗”?
“你也没说你家里有一百头牛啊,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
叶彩衣还是气哼哼的。
上次她给林驹捐了十块钱,本来以为能帮助林驹,没想到林驹根本就不需要钱,竟然比她家里还有钱,就觉得被林驹给骗了。
于是她就跟肖美娜诉苦。
肖美娜家里也没有多少钱,上回捐了五块,也感到窝火。
前天赵平安把捐款返回给大家,今天早晨肖美娜来了一煽动,就一致同意,收拾林驹一顿。
“这事儿你们可别怪我,是赵班长非要张罗的,当时我就不同意他募捐。我们宿舍的人都可以作证,你们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不是,你没说”。
222寝室的混蛋们,集体叛变了。
门响了,米安娜进来上课,林驹急忙溜回座位,此事才算告一段落。
“老大,你也太不讲究了,怎么也不出来给我作证啊”。
林驹低声道。
“老七,你家里有一百头牛啊,我还张罗给你捐款,你知道大伙儿都怎么说我么?他们说我是傻瓜啊。不收拾你一顿,叫我心里怎么平衡?你说是不是啊”?
“是个屁,活该。早知道你们这么没良心,就不给你们退钱了”。
“林驹,你在那嘟囔什么呢?再不遵守课堂纪律,你就到前面来替我讲课”。
米安娜又盯上林驹了。
林驹急忙坐好,再也不敢吱声。
在马家堡子,就叫我给老师上课。
到了三道河,还干老师的活儿。现在上大学了,你用着我了,叫我替你挡枪,现在用不着了,又叫我帮你上课?
现在的老师怎么都这样啊,就知道欺负学生?学生们也不怎么样,就知道欺负我这个小孩儿。
也不讲个理啦。
叫我替你上课,妄想。你给我多少钱?
长得漂亮怎么啦?那也赶不上罗雅。
还是罗雅好啊。
课间休息的时候,朱文科凑了过来,递给林驹一张纸。
林驹一看,题目是《朦胧诗二首》,下面写着“请林驹同学斧正”。
现在的大学里,不管哪个大学,也不管是文科理科还是工科,文学之风兴盛。
很多学生,不是写小说,就是写诗歌,差的也要写散文,几乎都有个文学梦。似乎胡乱写上几首,就能成为作家、诗人似的。
不少学校,都有这样那样的文学社,诗社,有的还自己出个小刊物。
要是有谁能在报刊杂志上发表一篇小说,一首诗歌,立刻就会成为人们的偶像。女生看着眼神儿都不一样。
现在的大学生,没有攀比谁家有钱有势的风气。即使真的有钱有势的学生,也不嚣张,更没有什么自己的小圈子。跟普通同学都打成一片。
毕业都是包分配,都是铁饭碗,也不用自己到处投简历找工作。
更不用考虑令人绝望的房价问题。
所以,他们都敢于幻想,敢于追求自己的文学梦,不用早早地就被生活的压力压倒。
即使是方春合这样家境困难的学生,也会写上几句歪诗,无病呻吟,表达自己的梦想。
朱文科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这个家伙一天小酒不断,除了上课就是写诗。写完了就给这个给那个看。
这几天还张罗着要成立诗社。
林驹看看他的诗,确实很朦胧,一句也没看懂。
这叫什么诗啊,以为自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