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出朱雀门,在凤凰大街上飞快行驶着,车外嘈杂热闹,车内却是一片安静,北冥祁与夕若烟一路寂静无语,直到马车停下。
“王爷,已经到了。”尤冽停下马车,挑开车帘恭敬迎着车内尊贵无比的男子下车。
北冥祁虽是身份尊贵的王爷,却也是从小习武,加之多年在军营之中生活,早已不同于一般皇室贵胄那般有着丝毫娇气,如今留下的,不过是男儿豪迈爽快的性格。
一跃下了马车,北冥祁挥手示意站在马车旁欲迎着夕若烟下车的尤冽,转身对着车内伸出了手,“下来吧。”
车帘被再次挑开,夕若烟探出身子,目光扫过伸向自己面前的那只大掌,没有犹豫,纵身便由着另一个方向纵身跳下。
车下没有矮凳,夕若烟提着裙摆便纵身跳下,北冥祁虽有刹那的愣怔,不过下一秒已扬唇一笑。
他心知肚明,夕若烟心中怨恨他出手对付祁家父子,所以不愿让他触碰。
本以为刻意不让尤冽端了矮凳过来,料想这么高的距离,是少有女孩子会愿意一跃而下的,毕竟众目睽睽之下显得并不庄重,却没想到……
唇边笑意未减,对她的不领情,北冥祁也只当作是她率真的性格,倒也并未多想,也不生气,只兀自含笑凝着马车对面的她。
对上北冥祁貌似很友好的笑容,夕若烟只冷冷投去一眼,整理好裙摆,只隔着一个马车瞪向对面的男子,语气颇为不好,“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你不是想见那个丫头吗?本王正在完成你的心愿啊!”他心知肚明,若非不是因为知晓了那丫头在他的手中,北冥风又怎会甘愿放她出宫?
不,准确点来说,应该是她自己知道了,北冥风拦不住,所以才会让他在朱雀门外撞了一个正着。
毕竟,若是北冥风有心要将此事告知夕若烟,昨日就可以,又何必等到今日才让她知道?
“果然是你抓了庆儿。”虽然这个答案是她早就猜到的,可此刻听他自己承认,心中仍是免不了一阵愤怒。
水袖下的玉手渐渐握紧,她承认,这一次,是在除了面临杨家出事之后,她第一次如此痛恨一个人,如此,有一种想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冲动。
她的底线向来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边最在乎的人,倘若北冥祁只是单纯的对她出手,她顶多也只是为他的做法而感到厌恶,可是现在他却对祁家出了手,就连庆儿也……
若只是庆儿尚且还好说,毕竟她待庆儿好,这在宫中并不是什么秘密,北冥祁以庆儿要挟她,她也能够理解,可是为何还要白白连累祁家父子?
她与他们,不过也只才是一天的亲缘啊!
“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否则,又怎会甘愿上了本王的马车?”他知道她聪明,所以在做这些事情之前,也从不担心有朝一日会被她知晓。
只是有些时候,女子太过聪明也不见得会是一件好事。
“是,我早就应该知道的。那么,庆儿落入祁王府的消息,也是你故意传出去的吧,为的,就是让我知道?”夕若烟敛下眉目,清澈的眸中一抹不屑浮现。
“是又如何?”北冥祁负手而立,冷眼看着她,“可你最终,不也还是来了吗?”
“因为我没你那么冷血。”夕若烟轻哼一声,别过头不再去多看他一眼,因为对于这种手段狠辣的男人,多看一眼都会污了她的眼睛。
北冥祁的确很聪明,他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也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逼迫她就范,如果她都不忍心看着祁家父子因她无辜被累,又更何况是朝夕相伴的庆儿?
心口的怒气在一点点的积聚,北冥祁在努力压制,不让它散发出来。
他发现,这个女人似乎能很轻易的就激起他心中的怒火,就算是他有在刻意隐藏,却也还是免不了会动怒。
但,即便是怒火被激发出来了,他却又忍不住对她狠下心来对付。
倘若他能够对她狠心一些,那么如今他就不是在以祁家父子以及那个婢女的性命要挟她,而是……
敛回心中思绪,北冥祁再次抬眸对上她,淡然道:“我是冷血,但是对于你,本王却自认已经是很有耐心了。”
北冥祁深深吸纳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变得正常一些,才道:“本王承认,为了得到你,本王是可以牺牲掉任何人的性命,任何人,但是他不一样吗?为了护你,他不也一样也是打算牺牲掉那个婢女的性命吗?否则,他又何苦瞒着你?”
说什么夕若烟身为祁零的义女,论法应该以同罪论,可是古往今来,又有谁见过罪臣之女不在大牢而在皇上的寝宫?
北冥风是处心积虑的想要保护她,也可以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护她周全,可他不也照样是双手沾满血腥?这个皇位,也是他踩着无数人的尸骨得到的。
她说他冷血,那他那位皇兄又何尝不是?为了夕若烟,北冥风不也一样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牺牲别人的性命?
爱情面前,他们都是同一种人,谁也没有资格说谁。
“我要见庆儿。”夕若烟抬眸,直直对上他投来的目光,也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一些。
努力压下心头想要与他大吵一架的冲动,虽然,她是真的咽不下心里的那口气,但是她也同样清楚的明白着,眼下还不是可以与他起正面冲突的时候。
至少,在还未见到庆儿,还未保证庆儿的安全之前,她必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