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了,对于自己想也没想便让孩子以弘字打头命名的行为又愣了愣,继而释然,那是自己的血脉,骨肉天性。
其后,皇帝无数次感叹着血脉的神奇,第一次见到龙凤胎,那俩孩子就和他亲近,据照顾俩孩子的嬷嬷私下与人感叹,俩孩子和堂兄也没那么亲近的,奶嬷嬷只道是帝皇慈爱,皇帝却知道,那只是因为,那俩孩子身上流的是他血脉,却是和堂兄无干……于是,皇帝不自觉的,心便偏了。
几年过去,皇帝看得更清楚了,玉儿那个丫头呀,她憨是憨,可是,她却一点不傻,不但不傻,那丫头,机灵聪慧着呢,她知道哪些人该近,哪些人该远,什么是她能拥有的,什么是她不可碰触的,唯其聪明通达,才能一直紧紧抓着他那个傻儿子的心,唯其诚心,才让他这个皇帝与宫里的皇太后那样疼她,唯其聪慧,才能打理好她身边所有人的生活,还有余力兼顾娘家。
玉儿最让人惊奇的,不是医术,不是容貌,是她那知福惜福,珍惜眼前的通透,这一点,便是许多自诣智慧超卓之士也未必能做到。皇帝看多了人们在权势财欲中迷失方向,在人事倾轧中失却本真,多少高官为着一点财货家破人亡,多少智士迷乱了方向,在时间的流逝中终因自误而陨落,人啊,能一直记得最初的本心的,不容易呀。
八旗闺秀,玉儿那个丫头,独占魁首,她那双眼,从不曾被世俗所染,一直清澈,清淡,清透。
老八家的聪明吗?也聪明,只是,与玉儿的大智慧相比,却是流于下乘了!
享受着玉儿的孝心,看着她在俗世浊流中一直保持着身心的清净通透,皇帝觉得仿如吸入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让人从头至脚如被水清洗过一般的清凉干净。这丫头,有着雅尔哈齐生母不羡权势的高洁,还有着她没有的豁达。
雅尔哈齐的生母……
皇帝闭上眼,脑中浮现出一个有些模糊的身影,那个女子,当年,以她独有的风姿吸引了他的目光,又用她独有的行事原则、思考方式迷住了他,只是,那个女子,过于在意独立二字,哪怕爱惨了他,却仍不愿留在宫中,她说:我的爱,总有一天会在日复一日的争宠中被磨损殆尽。于其如此,我宁愿在宫外一世怀念,也不愿在宫里变得面目全非最后连自己也不认识;哪怕在宫外需要自己打拼衣食,也比在宫里与人争抢富贵帝宠以至最后被你所厌要好!
皇帝心里有着淡淡的遗憾,那个女人,有一双执拗的眼,也有一个执拗的性子,这一点,雅尔哈齐和她像了个十成十,那个女人,太过好强,却视与人争宠为畏途,她曾在几次神思恍惚时笑着对他说:在这里活,好难。
那时,他总竭力地向她证明,在皇宫里,他能护着她。
可是,最后,她在他顾及不到的地方去世了——在留给他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后。
……
皇帝的心又一次被怀念与遗憾所占据,那是他有过的性格最鲜明的一个女人,现今,他已快记不清她的模样了,可是,却清楚的记得她曾说过的那些明显逾矩的话……
在堂兄做出撵雅尔哈齐出府的举动时,皇帝恼了,大笔一挥,给雅尔哈齐赏了一个和别的儿子一样规格的贝勒府,他的儿子,他养得起。
在听说堂兄把那木都鲁氏产房内的人都杖毙后,皇帝知道,那木都鲁氏所生的,绝不是一个正常的胎儿,而他的堂兄,从此,再不曾踏足自己继室的房内。听着暗卫禀报那木都鲁氏的惨相,皇帝摇头,这个女人,害人终害已!
皇帝的儿子多,孙子就更多了,不过,儿孙再多,皇帝也从不嫌多,因此,弘晖被救回时,皇帝还是很高兴的,对于四儿子有意无意间瞒下的伊拉哩氏出力的事儿,皇帝也大度地放了过去,玉儿那丫头,他还不知道,那就是个懒的,她懒就懒在不愿意花心思在她不喜欢的事儿上面,当然,对于她自己喜做的事儿,她从来都是很投入的,老四瞒着,定是她不让老四说,为的,便是不想应付可以想见的各种刺探与必会求上门来的人群。
说穿了,那就是个任性到了骨子里的丫头。
为着日子过得清净自在,她轻易不出府,也愿意花心力治好贝勒府不让府内的事儿传出府去,不过贝勒府之外她却什么也不管,连别人说她傻,她都笑呵呵不当回事儿;为着清净,她连所有贵妇们都喜欢的宴会都会找借口推辞不去参加……皇帝叹气,怪不得当初阿尔济想着给她寻摸那世代清贵的人家了,舒舒觉罗氏家的家风确实合她的性子,好在最后这丫头他指给雅尔哈齐了,若不然,他哪能有龙凤胎的孙儿、哪能如现在这样成日家有玉儿亲手做的舒适衣裳鞋袜可穿、吃到大雕不知去什么名山大川寻摸回的材料做的吃食呢。
只是,玉儿那丫头的影响力也太深了吧!
皇帝看着雅尔哈齐被她拿捏在手上,看着四儿子护着她,老十亲近她,老十三,老十八……皇帝越想越不放心,可是,玉儿又素来确是个老实的,而且,那丫头,当年帮着唤醒了老二,自己却陷入昏睡十年……
可是,就是这十年呀,就是这个原因,皇帝不放心呀,这事儿,他帮着儿子们一起瞒了天下人,可是,这到底是件异事呀。
事隔二十年,皇帝又找了钦天监的人给玉儿批八字,找了京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