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叹了口气,他,其实也很不容易呀。说出去是个正三品大员,可说到底,不还是替王府办事的奴才吗?
某个自怨自哀的中年人,全忘了十天前还喜滋滋吃着人家府里的喜糖,拿着赏下来的丰厚的喜封的事了。所以,这人呀,都是喜生而恶死的,哪怕,这婚丧之事本是长史的份内事。
露了一面的长史跟被狗撵似的很快便走了,具体事务,不是还有府里的大管事二管事负责?他却是可以躲懒的。
王府里四处挂着白色的帷帘,在设好的灵堂内,继福晋已被放置棺椁之内,玉儿领着内眷们、雅尔哈齐则领着男丁们分跪在灵堂前哭灵。
庄亲王露过一面后,却回了他的书房。
帷堂内外,哭声一片,来吊唁的宗室贵戚们个个俱面现悲色,痛心疾首,仿失亲爱。玉儿眼肿脸肿跪在那儿,已湿了好多块手帕子了。原谅她吧,这样跪了几天,她真是哭不出来了,便把空间的湖水引了出来打湿了捂脸的手绢,倒把好些宗室的老妇人感动坏了,都道那木都鲁氏真真有个好儿媳,这是实打实的把婆婆放在心里呢。
对于继福晋的过世,继福晋的娘家人不是不想闹事,不过,他们是既无理,又无胆,最后只能老老实实参加丧礼,倒让期待着他们会有所行动的弘普几兄弟失望坏了,他们本还想着借机再打压打压他们呢,谁让他们曾经帮着继福晋害过他们的阿玛额娘呢。
丧礼中,倒也发生了几起晕倒事件,其中便有庄亲王府的嫡长孙媳妇儿。
那拉氏被玉儿发现有了身孕,着她在哭灵过程中晕倒过去,如此,请来的太医便诊出那拉氏已怀孕一月的事儿,在一片白色里、昏天暗地的悲哭中暴出庄亲王府有后这个消息,倒让庄亲王与雅尔哈齐乐了乐。
弘普?弘普头天早已打自家额娘知道了消息,因此,当又一次听着人通报此消息时,却是面无表情,众人都道他是心伤于祖母逝时未及得闻喜讯呢。
人生最大的两件事:生,死。因此,丧葬之礼不可谓不隆重,身份越是尊贵,其仪式越是繁琐,作为亲王的继室,继福晋那木都鲁氏可谓享尽死后哀荣。
继福晋那木都鲁氏的棺椁与嫡福晋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的停放在一起,将来,等庄亲王薨逝后会一起移入磁家务庄亲王一系的祖陵,从此与庄亲王长伴在地下,祖陵那里有八旗子弟驻扎看守,很是森严。只是,当这个帝国湮没后,不再有人驻守的王陵被挖,陪葬的各种珍宝古玩金银玉器被盗,碑楼、享殿、月台、宝顶等建筑被毁,曾经放置在外称显尊荣的青玉驮龙碑等物不知所宗,以至于一些汉白玉石雕也不知被哪些不知名的村民运回家,或做了垫石,或当了桌台、灶台、炕台——便是在此时,玉儿做了决定,既然将来必定会随着丈夫葬入王陵,她一定会让儿子们把他们葬得很深很深很深很深……
办完,按律服丧的雅尔哈齐宅在家,不出门了,他准备服满二十七个月丧,至于几个儿子,自也是回家守着的,至于以后皇帝是否夺情,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打庄亲王病后就一直住在庄亲王府的雅尔哈齐一家,在继福晋的事儿办完后,本要回郡王府,庄亲王却是不允,于是,一家子便都留了下来。庄亲王发话让玉儿掌家,玉儿说自己要每日下厨却是又推了回去,又说等大儿媳妇生下庄王府的曾孙后,可由大儿媳妇接手家事,现在,就仍由着石庶福晋与张庶福晋管着就成。庄亲王笑骂她是偷懒,玉儿便撒娇说也是阿玛哈愿意包容她,她才能偷着这个懒。庄亲王知道这个儿媳妇的性子,便也就罢了,只让她管着西路一条线上的事,说不能让长辈的为他们再劳累。玉儿推无可推,便又把儿子们各自院子的事儿交给了儿媳们自己管着,她便只须管着自己院子里的事就成,倒把一旁的庄亲王看得直叹气。
乌喇那拉氏估摸着庄亲王府内一切事应该都已安排妥当后,便把永琏抱了来。看着虚弱得玩一小会儿就直喘气儿的永琏,玉儿心疼坏了,抱在怀里从头摸到了脚,摸完了,又叹息道:“四嫂,这孩子体内有毒,估计着打晖儿体内传过去的。好在,这毒算是慢性毒,若不然,也拖不到现在,只是,太医们难道没诊出来?”
乌喇那拉氏紧攥着手帕子,“太医们只道孩子先天底子弱……”
玉儿想了想:“按通常的切脉法确实无法查觉,若非我养的一只玉蚕报讯,估计我也是看不出来的。”
乌喇那拉氏探究地看着这个堂弟妹,确实,上回,晖儿中毒的事儿,不也没太医诊出吗,若说太医院的太院都是庸医,乌喇那拉氏是肯定不信的。
好在玉儿早有准备,当着乌喇那拉氏的面从头上摘下一只玉色的蚕,乌喇那拉氏看着那自己以为是玉饰的蚕在玉儿手上扭动时,讶异得张开了嘴:“这是不是头饰吗?”
玉儿笑道:“天山玉蚕,最擅查毒,食天山雪莲而生,是我幼年时无意中得到的。所幸只要是雪莲它就吃,倒也不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