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娜的心里越来越安稳,眼睛慢慢有了生气。
“安布,萨娜真的没给你惹麻烦吗?安布,如果萨娜给您惹麻烦了,您不用管我,萨娜怎么过日子都行的。只是,千万不能让您,让皇上、太后对您有意见。”
玉儿的眼眶又湿了,这孩子,到了现在,还一心只想着别人,便是委屈自己,也不愿意为别人添一点儿麻烦。
玉儿摸摸萨娜的脸,心里又抽了一下,不过,这次,她忍住了没表露出心里的想汉。这孩子的脸,干涩枯黄,没一点儿光泽,十六岁的孩子,皮肤却没什么弹性……
“萨娜,你没给安布添麻烦,便是真的添了,也没关系。还有你安布玛呢,他娶了你安布,自然要替你安布摆平那些麻烦事儿的。”
说到男人,萨娜有一些怯:“安布,安布玛不会生你的气吧?”
玉儿把萨娜又抱得紧了一些,一只手在萨娜的后背一遍一遍地顺着,就像顺着自己几个孩子的背一样。
“萨娜,你安布玛对安布好着呢,他为了不让别的女人给安布添堵,连小妾也没有的。你知道,他是多罗贝勒,按制,可以有侧夫人的,至于侍妾,通房更是想要有多少,就能有多少。可是,你安布是个性子直的,你安布玛为了不让安布心烦,这些都没有,在贝勒府里,便只有你安布玛,安布,还有你四个弟弟妹妹一起过日子。因此,安布才想着把你接到贝勒府里住。你到了贝勒府,慢慢儿就知道,你安布玛在外面虽然脾气大,却是个顾家的好男人,回了家性子也不暴躁的……”
萨娜听着安布一点一点述说她将要过的日子,浮在半空不安了许久的心一点一点变得安稳,变得平静,心里一点一点觉得快活,觉得轻松,眼皮慢慢变得沉重……
玉儿听到萨娜平稳的呼吸声,自己也吐了口气,这孩子,方才连呼吸都放轻了,这会儿睡着了,才敢放任自己,她得受了多少苦,才会这样胆怯?这样卑微?
玉儿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那一家子,她怎么会让他们好过呢?律法处理得若不能让她满意,她也自有法子让他们也受萨娜受的苦!他们一家子不是骂萨娜下贱,肮脏,丑陋,不该活在世上吗?现在没了官职,自有那落井下石之辈去奚落他们,她要做的,就是让这些爱幸灾乐祸的一直保持着旺盛的兴趣,让那一家子也过过被人谩骂,吃剩菜剩饭,劳苦而偏无所得的苦难生活。
现在,那一家子在皇帝那儿挂了号,她倒要看看,萨克达庶福晋是更看重自己的儿女还是这已失势的娘家。至于郭络罗氏,玉儿冷笑,那个女人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还会再帮这个她阿玛同父异母的妹妹吗?郭络罗氏是个这样博爱的?
郭络罗氏与八阿哥坐在书房里,此前,郭络罗氏已哭过一阵儿,叫过一阵儿屈了。她哭的,自然便是八阿哥应下了呐喇氏的秀女。
八阿哥这次哄了几句后,便听着郭络罗氏叙说这些年为他做过的事儿,越到后来,八阿哥心里越觉得堵。
他知道,妻子这些年为自己做了不少,帮着他联络她郭络玛法的旧部,她外家的也都帮衬着他,只是,这些他都记在心里呢,一直也没忘呀,妻子至于总拿出来说吗?是怕他忘了她的恩惠?还是警告他不要因为现在得势就认为她无用?
八阿哥不自禁又想起伊拉哩氏,那个女人,娘家在军中的势力不显山不露水,却根基很稳,当年,安亲王因着阿尔济不肯投靠,在平三藩后把他的功劳压了又压,可是,他在军中的旧部却因为他对皇帝的忠心慢慢被皇帝所看重,打噶尔丹时,便被提到了重要位置,连他的孙子,也都得了军功。
伊拉哩家的三个孙辈,老大老二的职位一直没怎么晋升,以前,他不懂,只以为皇阿玛并不太看重,现在,他却明白了,皇阿玛这是在护着他们呢,皇阿玛这是打算把他们留给下一任皇帝来用,因此,才一直压着他们,磨沥他们,让他们慢慢升迁,在每个职位上都呆一阵儿,却是熟悉军队中每个层次的人。为的,便是让他们以后在高位统军时得心应手。如同他当年亲手教导太子一点儿一点儿看清朝局一样。
八阿哥看着抹泪的妻子,最初,他有多高兴能娶她为妻呢?
八阿哥的目光变得有些幽远,那年出塞后,回来他就与郭络罗氏成了婚,此前,他因为能娶到她,心里极高兴,他觉得这是阿玛看重他。可是,这些年,他慢慢看明白了,他阿玛是看重他,他皇阿玛这是希望他把安郡王一系的力量都拉拢过来。皇阿玛这是不放心安郡王的儿子,便想让自己的儿子分薄他们在军中的影响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