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传令,小女子问心无愧,自当来此。”堂外走来一女子,出言铿锵,掷地有声。
青禾探出了脑袋,看见了来人,俏丽的脸庞,脂粉淡薄,头盘垂鬟分髾髻,羊脂白玉簪做饰,鹅黄罗裙轻盈,走动间似蝶飞舞,正是昨夜遇到的姜素九。
手足无措的赵志荣听见堂外来声,如获大赦。就差上前叩谢江素九搭救之恩了。
把签令放回签筒,毕恭毕敬得问:“堂下可是姜小姐?”
“正是小女,大人有话只管问便是,小女子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闻昨夜江小姐于酉时(晚5、6点)乘车马出了城门,前往白湖吗?”
“正是,昨夜是七夕,我与奶娘还有车夫一同去了白湖处放灯。有什么好奇怪吗?”
“是,是......确实无任何可疑之处。”赵志荣只问了一句,便开始附和称是。
一旁的君无尘见到这赵志荣如此狗腿,心中冷哼,于是自行上前逼问:
“哼,白湖放灯佳时是在戌时(晚7、8点)姜小姐怎会一早便去往白湖?”
“我先去占个好位子不可以吗?”
“白湖占地颇广,为了安全起见,寻常女子皆在距离城北门最近的南岸边放灯,而城楼上的守卫却见姜小姐的车驾沿湖东岸往林中行驶。
如此可疑行迹,便是姜小姐说的占好位子吗?那般偏僻之处需要您占什么位置?”
“我......”姜素九被这话问住了。
“看来姜小姐不打算说实话,那就我替你说一下整个作案过程吧。姜小姐是先将被害人控制,而后用车马带出城门绑到人迹罕至处,大致到了戌时再将死者脚下悬挂稍轻质的铅块投湖,致使其溺亡后在水中悬浮,随水飘动,最后到了白湖西岸附近!”
坐在堂后的青禾这才知道,原来那女尸被捞起后已经被官府简单处理过了,脚踝处被割断的半截麻绳,应是原先绑着铅块的。
“呵,说得很精彩!但全是你自己臆测,你有证据吗?”姜素九反驳道。
“经由仵作查看,死者死亡时间大致是在酉时末,戌时初。(7点)死者本人并无出关记录在册。唯一能出城关的方法就是跟随你的车驾,然而酉时大家都在宫门口游宴,在戌时以前至城关的车马只你一匹!”
“就凭这就断定我是杀人凶手?侯爷,您的猴脑让人生滚了吧!”姜素九边说边抛了个白眼,古灵精怪的模样。
噗——堂后偷听的青禾差点没忍住笑。生滚猴脑?画面感十足。
姜相平日里对这女儿是又爱又恨,总说她伶牙俐齿不成体统。
今日却是站在一旁没啃声,捋了一下胡子,憋住了笑,显然是不打算管管自家女儿了。
再看了眼君无尘被激怒的脸,姜相很满意。
“你......你脑子才生滚了!杀人凶手!手脏,嘴巴还不干净!”君无尘被那一句激得牙痒,瞪着江素九,差点爆粗口。
“诶!说我是杀人凶手?你嘴巴干净了?仅凭我有这个作案条件就说我是凶手,我还说侯爷您是凶手呢!您这手握兵权,随便指着一队去杀人沉湖,不要太容易啊,然后再栽赃嫁祸给我,这说法你觉得是不是更合理一些?”
“对对对!”姜相恨不得马上给女儿双击三六了。
“我与你无怨无仇,干嘛嫁祸于你!”
“说得对啊,我连死者是男是女,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干嘛要杀她?”姜素九确实连尸体都没见过。
“你不知道?根本就是你姜府的人!来人啊!把尸体抬过来,给姜小姐看看是圆是扁,何怨何仇!”
君无尘一个招手,尸体就被人抬上了堂,一手掀起了白布,露出了女尸的面部。
“这谁啊!本相府上绝无此人!”姜相看了一眼女尸面部之后十分笃定得说道。
姜素九在看到尸体那一刻却是眼神微动。
君无尘挑眉问:“那么为何,她会带着相府的腰牌?”
君无尘总算拿出了杀手锏,一块檀木牌,篆刻了一个姜字,确实是姜家的腰牌无错......
“这是昨日发现女尸时,在她身上发现的腰牌。即便是不能作为杀人物证,但是与姜小姐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姜素九始终一言不发,盯着尸体紧锁了眉头。
君无尘唇带讥诮看着姜素九:“看来姜小姐是认识这死者啊。”
姜相也注意到自己女儿看着尸体,表情有异,担心得问:“阿素,怎么啦?”
可是姜素九还是没个反应。
“小女乃闺阁女子,未曾见过这等恐怖尸体,便引不适。本相现在要带小女先行回府歇息。”
说完就拉起了站在原地看着尸体有点痴了的女儿就走。
“慢着!还请姜小姐,说清楚与死着的关系,还有昨日诡异行踪之始末。否则,按天昭律例,在未摆脱嫌疑以前,姜小姐只能待在这大理寺狱中,直至案情水落石出!”
君无尘拦在了姜成父女身前,眸光如刀般扫到了高座堂中的大理寺卿。
堂上三卿这一场对峙下来犹如看戏,竟是一句话,一个动作也没有,直到君无尘这眼刀扫来才给了个反应。
“呃......是有这规矩......”赵志荣缩了缩脖子附和道。
姜成梗着脖子怒了:“今天本相......本相就是拼了这项上人头也不会让女儿待在这!”
谁也没想到,向来行事老练,循规蹈矩的姜丞相竟是护短到这般田地。
互不相让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