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思眠:“你看上去很热。”
黎嘉洲昂下巴示意:“外面有太阳。”
空调降温效果很好,黎嘉洲看到朋友圈跑步过来买票的心率慢慢降下去,陶思眠上午生的气也消了不少。
广告时间,陶思眠甚至还主动和黎嘉洲搭话:“我每次都只买第六排第六个座位,许意菱说我强迫症,但视野真的特别好对不对。”
“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奇怪,”黎嘉洲道,“我会买爆米花,买了自己不吃。”
“还是你比较奇怪……”
陶思眠话没说完,黎嘉洲捻了一颗爆米花,顺手喂到了陶思眠嘴里,“嘘,快开始了。”
黎嘉洲指腹擦过她的唇,很快收回去,爆米花在陶思眠唇间摇摇欲坠。
电影很快开场。
黎嘉洲刚刚有试探的意味,而且这个动作很出格,他紧张地摩挲着爆米花桶边缘,不敢看小姑娘的表情。
而小姑娘确实很讨厌亲近,肢体接触都只有极亲密的人才可以做,遑论徒手喂东西。
但可能因为他也有洁癖,也可能因为自己下午等电影的时候,许意菱告诉自己程果说黎嘉洲对自己的感觉是欣赏,很巧的是,自己对他也是欣赏。既然这样,对方肯定不是有意的,那自己也没必要斤斤计较。
电影放映十分钟。
黎嘉洲交叠着指腹,小心看她。
陶思眠喉咙几不可查地滚了滚,类似小动物地、慢慢地把那两粒爆米花用牙齿磨掉,触感太明晰,以至于她脑子里都是“咝咝”声……
两个人距离很近,各自揣着心跳,一场电影看下来完全不记得内容,只顾着耳根发热。
直到放映结束出大厅,陶思眠和黎嘉洲才同时松一口气。
紧绷的气氛终于结束了,不知是谁,心里又带上了一丝几不可查的失落。
电影院楼下有条美食街,陶思眠和黎嘉洲顺道吃了个饭。
陶思眠请的,黎嘉洲也没推,只是默默注意她点菜的喜好和口味,轮到黎嘉洲的时候,他也按照自己的习惯在点,陶思眠没想记,要怪就怪自己过耳不忘的记忆力。
两个人难得和平地吃完饭出来,天已经黑透了。
昏昏暗暗的灯光接着树影,夜风吹得影斑摇摇晃晃。
吃饭的地方在女生宿舍和研究生宿舍中间,陶思眠正想给黎嘉洲道别,黎嘉洲很自然地走上回女生宿舍那条:“天太晚,送送你。”
黎嘉洲在等陶思眠。
陶思眠心尖仿若塌了一角,面上却不动声色:“嗯。”
然后,跟上去。
陶思眠一个人看过很多次电影,也走过很多次电影院回女生宿舍这条路。
从前她目不斜视只觉得这条路灯太暗,这厢和黎嘉洲并排走在一起,陶思眠才发觉灯暗的意义。
沿途有很多小情侣,或搂搂抱抱地经过,或靠在树下接吻。
陶思眠拎着包,黎嘉洲双手抄兜,两人有一步没一步走得闲散。
肩膀近的时候快要贴到一起,远的时候又能隔上一尺的距离。
两个人都微微低着头,尽量不看旁边的画面,可越是这样,那些窸窣暧昧的声响传得愈发清晰。
过一个转角时,星河漫天,细碎的光好似揉染在另一个世界。
黎嘉洲手在裤兜里动了动,忽然道:“你看星星。”
“我对星座没研究,”陶思眠中肯,“不过很美。”
“你今天也很美。”黎嘉洲状似无意。
陶思眠耳尖爬上一缕绯色,嘴还硬着:“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不美吗?”
黎嘉洲笑她:“所以我加了个也字啊。”
也的意思不是星河美,你也美。
而是你从前很美,今天也很美。
黎嘉洲嗓音温缓,像淌过暮色的溪流,陶思眠心坎被浸得湿漉漉的,咬一下唇,没了声音。
两人一直沉默到宿舍楼下。
陶思眠指道:“那我先上去了。”
黎嘉洲没说话。
陶思眠走几步。
黎嘉洲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喂。”
陶思眠停下脚步回头。
黎嘉洲站在路灯下,脸半明半昧地隐在光里,他嘴角勾着笑,眼里蓄着让人沦陷的深邃。
“期末了,你要复习吗?”问的话却是正正经经的。
“当然,”陶思眠垂长的眼睫颤了颤,“我又不是学神,我得每天去刷题。”
“我也要写论文,但早起占座很烦,你可以给我占座,我可以给你讲题,”黎嘉洲就这样望着陶思眠,眉目微弯着,“我们要不要一起啊?”
他尾音微微上扬,神情温柔得不可思议。
陶思眠觉得这是个等价交换,点点头:“反正我们也经常偶遇,”她乖巧地朝他勾勾小指,同样正经,“那习友再见。”
习友什么鬼啊。
黎嘉洲嗤地又笑起来,笑里又有点纵容的意思,他身体都微微前倾了一下。
————
黎嘉洲有个日记本,纸张很老,保护得很好。
他几年前记了三分之一本,然后用透明胶粘住了。
几周前,新的三分之一写了几页,黎嘉洲重新翻一页,开始写他今天和小姑娘待的时间、地点、做了什么。
很简单很流水账的话,他都一笔一划写得满是认真。
写到后面,是在电影院,他偷看小姑娘32次,小姑娘和他对视一次。
吃饭时,他给小姑娘剥虾,小姑娘眉眼弯弯看了他7次,他手没抖,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