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牧场。
御马监掌印薛文正恭敬地守在一旁。
“娘娘最近骑术大有长进!”
说话的乃是一身着素色骑装的女子,英气勃勃。
正是李东阳三姐李三娘。
“三娘惯会夸人!”
张仪华熟练地翻身下马,又道:“趁热打铁!三娘且看本宫的‘五花’鞭法练得如何?”
瞬时,长鞭挥动,如银蛇狂舞,渐有猎猎风声作响,端的是气势磅礴。
“娘娘勤勉,这鞭法已有几分火候。可算小成。”
薛文亦恭维道:“奴婢掌四卫多年,亦觉娘娘的鞭法只怕能让一些小子们吃上暗亏。”
张仪华不以为意,自己之所以答应皇帝在闲暇时练习武艺,除了为其解忧,便是因为自己孤身一人,身处深宫,虽然弘治帝对自己甚好,便宜儿子玉雪可爱,终究有些烦闷罢了。练武可发泄几分情绪。
“本宫有些累了,三娘,和本宫一起走走吧。”
“是。”
眼看二人走远,一小宦官忽然上前,朝薛文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话。
“掌印大人,小的刚刚得到消息,寿宁侯、庆云侯今日在早朝被言官弹劾强抢民女,谋财害命,圣上态度不明。”
“哦?且将此事仔细说来。”
待张仪华欲回宫,薛文便拦住去路。
“娘娘,容奴婢多嘴。有小子禀报,今日,寿宁侯在早朝被言官弹劾……”
“是吗。”
张仪华答得轻描淡写,薛文也拿不准她是什么心思。只得继续候着。
“大胆!”
薛文一唬,连忙跪地请罪。
见薛文跪在地上,张仪华这才反应过来。
“掌印何罪之有,本宫该谢掌印才是。孽弟何德何能,值掌印为之一跪!”
薛文连说惶恐。
却只听下一秒马儿嘶鸣,张仪华竟纵马而走。
薛文与李三娘对视大惊,“夫人,娘娘要去哪儿?”
“难不成是寿宁侯府?”
“寿宁侯府?”薛文努力想找回自己的脑袋。
“可娘娘认识路么?”
“怎么不认……不认识呀!”
薛文翻身上马,一甩马鞭,只顾往前冲。
虽然杂家马术不精,但是……更不要脑袋搬家!
李三娘表示:宫中的猛将甚多。这位公公的拼劲儿,若是放在北边儿,绝对能砍下几颗鞑靼脑袋!
眼见张仪华前方有守卫的锦衣卫欲拉索拦人,薛文鼓着腮帮子,大声吼道:“皇后娘娘!”
锦衣卫千户一愣,下意识撒手行礼。
待到人过,脸色发白。
连忙拦住薛文去路,“请公公指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文顾不得满头细汗,“情况紧急!来不及细说!快告知陛下,娘娘大怒!往寿宁侯府去!不识路!”
“什么!”
千户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往寿宁侯府去,但不识路!
此时正是午朝。
群臣正在商议张秋河水患治理人选,忽然传令官进殿禀报:
“陛下,锦衣卫千户冯正求见,言有要事需立即禀报!”
“传!”
立时,一锦衣卫疾步入殿,“陛下!适才皇后娘娘于宫内骑马,随行中官言娘娘大怒,欲往寿宁侯府,但不识路!臣等不敢懈怠,已有数十人追随护驾。”
一言既出,朝堂沸腾。
早朝出言的佥都御史嘴里发苦,完了完了,皇后娘娘若有三长两短,吾命休矣!
“来人!还不快准备皇后娘娘省亲的仪仗!退朝!”
眼见圣驾疾步离去,众臣陆续离开。
有给事中议论:“一国之后,纵马出宫,成何体统!”
“此事自有圣上圣心独断!”
给事中转身,见是刘健刘阁老,只得诺诺而走。
身旁内阁首辅徐溥见刘健双眉似要皱成川字,招呼他道:“希贤,可愿过府一叙?”
“敢不从命!”
首辅宅邸。
待下人沏上香茶,刘健刚刚端起茶杯,又匆匆放回桌子。
徐溥老神在在,捧着茶杯,用杯盖慢慢撇着浮沫,悠悠地喝着。
沉思片刻,刘健沾着些许茶水,在桌案上写下“清”“朝”“藩”三个字。
很简单,皇后娘娘今日触犯宫规,背后主谋要么是清宁宫的太皇太后,庆云侯世子不过是与人争抢民女,顶多圣上治庆云侯个“教子无方”,罚几天俸罢了;自古婆媳难相处,后宫空虚许久,弘治帝对纳妃之事又连连推脱,太皇太后有些不满也正常;要么是朝堂上有人在找寿宁侯的麻烦,想要一箭双雕;要么是藩王在搞鬼,若皇后娘娘因此获罪,那么太子殿下日后登基的胜算便小了许多。
徐溥捋了捋长须,笑道:
“希贤兄对朝堂之事颇有心得,自然对一些小事就有些顾及不上了。老夫倒是听说年末太皇太后的寿诞,皇后娘娘命寿宁侯抄写五百遍《法华经》呀。”
“五百遍法华经自然是请人代笔……不对……这…可能么!”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一点就透。
不错,还有一种可能,皇后娘娘就是想给寿宁侯一个教训,宁可冒触犯宫规的风险,也要达成。
五百遍法华经,既是警告,也是提醒。
后宫四年来只有一人,不意味着永远只有一人。一旦皇后娘娘地位不稳,巍巍侯府,倾覆也不过瞬间。
帝王之怒,伏尸百万。
郭皇后为东汉帝刘秀生下五子,又是王室之女,其家族勋贵,成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