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成澜更直白:“我没见过这种品种。”
这么一坨,又圆又鼓,形似鹌鹑,又笨又拙。
殷成澜将书合上,看着灵江,修长的手指敲打在书皮上,若有所思的对连安歌道:“去查看它的脚环,看看是哪个舍的,让它的主子有什么话亲自过来说,别躲在鸟后传话。”
灵江听出他以为自己是训鸟人送上来传话用的,根本没料到是他自己本身通人话,于是他对殷成澜格外好脾气的解释道:“非人传话,我便是亲自来问你的。”
殷成澜失笑,对连按歌道:“这小东西学舌的能力比你的鹩哥比着怎么样?”
连按歌看着灵江,却是对殷成澜道:“自然是我那八爷更胜一筹。”
他们旁若无鸟的一问一答,根本不把灵江放在眼里,灵江眸子微微一凛,也不解释了,冷冷道:“那是你见识短浅,没见过我。”
连按歌讶然“口气学的还挺像,我倒是不知道驭凤阁还有这么一个有趣的人物在。”
灵江就站在一旁,跟他怼道:“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比如说我。”
连按歌在驭凤阁里那是殷成澜一人之下,万鸟之上的地位,还没听过如此不客气的话,于是道:“我跟你客气,你倒是不跟我客气,看你这副鸟样,想来你那主子也不知道背地里说过我多少句坏话了。”
灵江冷漠看他一眼:“别多虑了,我平常根本懒得理你。”
一点没错,就拿季玉山的话来说,除了殷成澜和吃的之外,就没什么能让灵江少侠有波澜。
连按歌感觉自己被一只鸟气着了,脸上笑的愈发灿烂,暗地里却心想等他找到这只小贱鸟背后的训鸟人,定然饶不了他。
殷成澜耳朵里听着一人一鸟的互怼,目光却半分都不曾离开过灵江身上片刻,这会儿他忽然发现这只小鸟并不像刚刚见的那副蠢样,而是极其的灵动,每次开口说话,眼睛必先滴溜溜转到人身上,像人和人之间对话那样,小圆眼流露出和他所说的话一般的冷淡、不屑、嘲讽、嫌弃的情绪。
难为他竟能从那两枚黑豆大小的眼里看出这么多东西来。
殷成澜将书卷起,放在手里摩擦,不知想到了什么,思忖着开了口,打断了一人一鸟无休止的互怼。
“你说,非人传话,你便是亲自来的……你的意思是,你通人话,并非学舌?”
他一开口,灵江就不吭声了,扭捏的将一根丫形爪爪往另一根上蹭了蹭,眼神飘来飘去。
连按歌已经被气的要咬牙,惊世骇俗道:“肯定是这东西背后的主子说我坏话,教这东西学着了,我就不信一只鸟也如此牙尖嘴利。”
殷成澜见小黄鸟不吭声了,还以为真是自己看走了眼,刚想摇头笑下,就听灵江别别扭扭的嗯了一声。
这回儿,终于换屋里两个大男人惊讶了。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还有一句话更为贴切,说的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而驭凤阁这片林子够大,鸟也够多,出点什么别具一格与众不同的鸟其实也能理解,但再怎么特殊的鸟,比如长了两个脑袋、四只脚爪的畸形儿都没一只能通人话的小鸟来的骇人听闻。
毕竟,殷成澜那只十万神鹰出一只海东青的鹰都没神到能通人性,说人话。
所以即便灵江承认了自己天赋异禀,但殷成澜和连按歌仍旧是有些不信的。
尤其是房中也养了一只会说点话的鹩哥的连大总管。
得知此人将自己与那种只会笨拙学舌的鸟混为一谈,灵江不屑的哼了一声,理都不想理他。
殷成澜莞尔,笑了下,灵江闻声转过头,猝不及防的被帅了一脸。
他当即脸红起来,顶着脑袋上一撮风骚的小呆毛,使劲眨巴着眼睛看着殷成澜。
后者任由他看,端坐着八风不动,颇有威严。
见屋里一人一鸟诡异对视,连按歌说:“你不会真相信这小东西会跟人一样能交谈吧。”
殷成澜道:“除了相信,你有更好的验证方法?”
连按歌语塞,顿了顿,不死心的说:“我屋里的八爷也会说话,等你见过它,就知道其实这小东西真的很有可能是被人教的。”
殷成澜勾起唇,他笑的不甚明显,一举一动之间都充满了成熟男子的韵味,不浮躁,不急虑,言谈举止流露着岁月沉淀过后的恰到好处,说:“你觉得我见过的鸟不如你多?”
连按歌忙道不是,殷成澜自幼好玩鸟,经他手中的品种多不胜数,如若不然,也不可能一手建起这座庞大的驭凤阁,他说没见过的品种,便是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的,同时,他断定的鸟,十有八九也不会有错。
可连按歌就是心有不甘。
殷成澜道:“这样吧,你把你那位八爷带上来,与它放一起比较试试,看哪个巧舌如簧。”
他说着出于礼貌,看了一眼灵江,算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灵江被他看得感觉自己头脑发热,都快不清醒了,两只爪爪一只压着一只搓来搓去,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柔声音道:“随便。”
于是,连按歌便立刻回屋去请自己的那位八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