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江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殷成澜这副阴郁冰冷活似被人欠了八百万两的模样,他眼睛转了转,咳了一声,打断那人自顾自的神思,有气无力的抱怨道:“你就是这么照顾病人的?”
殷成澜抬头的瞬间将手背上的血蹭到了袖口,听见他说话,没吭声。
灵江想了下,自己改道:“哦,病鸟。”
殷成澜:“……”
连夜奔波赶到乔家镇已是疲倦,殷成澜实在懒得和他字字计较,只想自己安静的想想那人到底是不是鬼孤老人,接下来的路又该怎么走,还有两味天材异宝何处寻,他要想的事多不胜数,分不出心思和这只小鸟打趣逗乐,只好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懒洋洋说:“既然醒了,就自己去吃东西,天晚了,吃完就睡吧。”
说完,操控轮椅出门了。
灵江见他走的干脆利落,躺在床上叹了口气,仰面看了会儿屋顶,就爬起来决定先吃饱,他手脚发软的下了地,刚走一步,就眼尖的看见地上的一滴血滴。
灵江蹲在血滴前沉默片刻,拿起桌上的食物看也不看塞进嘴里,等吃饱了,他头也不回离开了房间。
已是夜半十分。
屋门咯吱被打开了缝。
殷成澜躺在床上没动,眼底却清明锐利。
进了房间的人反手将门关上,没故意放轻脚步,就这么大大咧咧走到了床边。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看见大片阴影罩了过来,接着,不等殷成澜飞出他的刻刀,那片阴影探出了一双手,将他往床里推了推:“给我腾个地方。”
殷成澜:“……”
殷成澜睁着眼睛望着阴影,无语半晌:“……滚出去。”
灵江已经推开了一条两指宽的床边,满意的侧躺了下来,紧紧挨着殷成澜:“我受伤了,不想自己睡。”
殷成澜感觉到他胳膊的肌理,这是一具温热鲜活年轻的身躯,他不大适应与人离的这么近,只好下意识往床里躲了一躲。
灵江便趁机也跟着一挪,从两只宽的地盘扩张到了占一个巴掌大的地盘。
“出去找只鸟睡。”殷成澜以为自己知道了他的脸皮厚,却发现厚有多少层,还没数过。
灵江露牙一笑:“它们哪有你舒服啊,毕竟鸟窝太小了。”
殷成澜:“……”
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十分别扭呢。
听着耳边的呼吸,殷成澜咬牙,对着顺便霸占了他枕头的毛茸茸脑袋切齿道,:“我想一个人、自己睡!”
灵江倏地抬起头,在黑暗中眼睛明亮惊人的盯着他:“你说的真的?”
殷成澜万分肯定点点头,他在昏暗得房间里好像看见两颗暗色的星星,外面一丁点微光都能将他的眼眸照亮。
只见下一刻,那一双眸子忽然变小了,安在一只扑棱着翅膀的小东西身上,灵江化成鸟,心安理得的睡在对于鸟样还颇大的床边,认真说:“千万别把我当人,谢谢。”
殷成澜:“……”
千层饼的厚。
他侧过头看着枕头上毛茸茸的一团阴影,灵江身上总有种雨后晴空的味道,不是芳香,而是那种干净利落、生机勃发的雄性才会有的气息,不带任何逼仄,却好像无孔不入,让人难以忽视。
殷成澜忍了一会儿,也终于祭出了自己的大招,他伸出一根食指戳到灵江小脑袋上,说:“我也受伤了,最好能自己躺着静养。”
小黄鸟将他的手指一翅膀抱住,在上面摩挲一遍,问:“伤口在哪里?”
殷成澜腆着脸,语气严肃的说:“拉你进马车的时候,指甲掉了。”
灵江用小翅膀尖摸摸他有些秃了的手指尖:“……”
没听见小鸟吭声,殷成澜心里窃喜,志得意满的在黑暗中露出笑容。
这时,只听那好一会儿没说话的小鸟忽然紧紧抱住他的手指,用一种非常感动,感动到哽咽的声音说:“十九,你为了救我都受伤了,我现在更不可能抛下你让你自己睡,我只有时时刻刻的榻前伺候,看你的伤口长好,才能报恩。”
殷成澜的笑容僵在唇角:“……”
此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道高一尺鸟高一丈。
他好想把自己刚刚掰掉的指甲再安回去!
“我睡相特别好,不会挤着你的。”小黄毛占据了枕头的一角,煞有其事的说道。
殷成澜无言以对,只希望自己睡相不好,最好能半夜将他一脚踹下去。
灵江见殷成澜不再说话,就把自己团的更加圆润,低头叼住一只被角盖到身上,人模鸟样的闭上了眼。
听着耳畔细细的呼吸声,殷成澜没有一丝睡意,睁着眼直勾勾盯着屋顶,三番五次想伸手将小黄毛丢出去,可他手刚一动,就能听见那清浅的呼吸里夹杂着一丝微弱的咳嗽声,白日里青年唇角刺目的鲜血浮现在他脑海,小黄鸟幽怨的瞪着小圆眼好像在说:怎么这么小气,就睡你一个枕头角角呀。
殷成澜抬起一点的手又放了下来,最后他泄气的闭上了眼,小孩撒气一般把被子全部拽进怀里。
枕头角已经失守,不准再抢他被子角。
秋夜的风扫荡着薄薄的纸窗,小院里的一棵梧桐树吹掉了满地的树叶,初秋的凉意一丝一缕从门窗缝隙渗透进来。
可殷成澜睡了没一会儿,又睁开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