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午想起养在他身边阿寿,便问道:“你去当地看了,那神医的声望如何?有没有真本事?”
“那庸医的名声还真不错,破医馆里锦旗都挂不下了,可是我看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不然怎么会治不了我儿子呢,哎!对了,我让我三哥找太医要了几个方子,全是治白头发的,你试试。”
把药房递给纪午,孟鎏便干起了他来纪午的正经事儿,唱戏!他爹严禁他在府里唱,更不准他去梨园,如今他也就只能在救命恩人这唱唱了,勉强过过戏瘾。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这韶光贱!”
没有锣鼓丝弦配乐,也没繁复的戏服,戏台布景也没有,甚至连正经观众也没有一个,孟鎏一个人却唱得乐在其中。他莲步轻移,翘着兰花指,眼波流转,婉转悦耳的动人旋律越墙而出,引得大嶝巷左右邻里侧耳倾听。
日头渐晚,孟鎏的嗓子唱得沙哑了,便准备告辞。
“纪大哥,我跟你说个事儿”,纪午没反应。
“纪大哥”,孟鎏拍了拍纪午。
纪午把耳朵里的棉花掏出来,道:“慢走啊!”
“啧啧啧,这下本公子总算明白什么是对牛弹琴了,多好的《牡丹亭》啊,你居然不懂得欣赏!”
孟鎏瞪着纪午手里的两团棉花,差点没把嘴气歪。
纪午尴尬的扯嘴笑笑,“天不早了,一路走好。”
“哼,就知道读死书有什么用啊,凡夫俗子!连如此高雅的戏曲都欣赏不来,人生能有何乐趣!”,孟鎏突然端起了世家公子的高傲架子,对着救命恩人鄙夷道。
“差点忘了,我爹叫我告诉你,不必急着回乡,让你在京里耐心等等,不出能年底,必开恩科!”,说完,高傲的昂着头走出乱糟糟的市井小巷。
“开恩科!”
这消息于他无异于久旱终遇甘霖啊!
恩科,在大郓朝,每三年举行乡、会试,称为正科。若遇新帝即位及皇室庆典加科,称为恩科。如恩科与正科合并举,则称恩正并科,按两科名额录取。如恩科不与正科年重合,则只按一科名额录取。
“丫儿,咱们今年不回家,就待在京城。”,夜里纪午抱着兰丫舒坦了一回,把决定告诉她。
“下次考试得三年以后去了,咱耗在京城干嘛?人生地不熟不说,连买颗菜都贵的要死,住京城太花银子了,我们耗不起。”
“耗得起,听我的准没错,你想想,回了燕子湾,你得天天对着我娘,做牛做马,不累吗?在京城你自己当家做主,多好啊!”
见兰丫有了一点松动之意,纪午再接再厉。
“还有啊,回去了你就得把阿寿还给周老板夫妇,舍得吗?”
他如何不知兰丫有多渴望孩子,自己没有亲生的,便把暂养的阿寿当亲儿子疼,让她还孩子,她能舍得才怪。
至于如何不告诉她恩科的事,一是这消息本就是秘密,不宜多传。二是也不是板上钉钉的事。
兰丫想到要把阿寿还给别人,清绪就低落得想哭。纪午安慰道:“你不是喜欢养猪吗?等我身子好彻底了,把阿寿接回来,咱们一家人住到郊区去,我给你多盖个猪圈,让你多养一些,怎么样?京城的猪比其他地方卖得贵,你一定能大赚特赚,发家致富。”
想象着肥猪成群,兰丫破涕为笑,同意了纪午留京的决定。然后翻身压纪午身上,烧红着脸难为情地嘟囔道:“孩子。”
“啊?还来?我病还没好彻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