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此事的变数是皇上!这是纪午怎么也想不到的。
孟尚书又道:“按说你的文章写的不错,又没犯忌讳,不至于惹恼皇上才对呀!老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这时,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孟三公子孟丰说道:“爹,太医说你不能多思多虑,这事儿您要想知道原委,唤小四过来一问便知。皇上传纪公子试卷的时候他也在。”
孟丰是御前侍卫统领,知道的不少。
不一会儿,孟鎏就到了书房,他一番往日对纪午的亲近,目光闪烁,心虚的不得了。
“那个,其实,本来,原本……”
“臭小子,说人话”,孟丰脾气爆,一脚踢孟鎏屁股上。
“说就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孟鎏回避他救命恩人灼热的目光,慢慢说道:
“我也是一番好意,纪大哥不是想做庶吉士吗,昨天进宫看望贤妃娘娘,我就在给皇上请安的时候,厚着脸向他老人家求个恩典,求他钦点纪大哥进翰林院,谁知道……我哪里晓得会弄巧成拙啊!”
孟尚书道:“你纪大哥的哪篇文章惹了皇上的眼?”,他自认自己对他的皇帝女婿了解的十分透彻,就纪午的文章,他不认为会惹皇上的厌弃。
“文章很好,皇上夸了,说纪大哥有才华,又治理邦县之能。”
这就叫书房里的其余三人更为不解了,既然好,为何又要降等?纪午在听到皇帝认可他的才干时终于好过了点,至少他不是因为无才无能被降的等如此也不算辜负自己这些年的努力。
“但是,皇上说”,孟鎏一脸歉意的看着纪午,把永兴帝的话复述了一遍。
“字写的太一般,配不上文章,还说纪大哥年纪轻轻就长了一头白发,模样太古怪,不符合翰林院用人的要求。”
……
原来如此!再看看对面好心帮出倒忙的孟鎏,纪午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孟鎏不在皇上面前替他求恩典,他多半不会被降等,更不会被外放到苦寒之地。可人也是一片好心不是吗?他又能说什么呢!总不能把别人的一片火热心肠当成驴肝肺吧!
罢了,天意!
纪午的科考生涯已经结束,从今后他就正式纵身跃入官场的洪流中了。
当务之急,还是多想想该怎么治理苦寒的浒阳县吧!
纪午离开后,孟家书房里气氛凝成冰。
孟尚书气得把茶碗打翻在地,骂道:“孽子,你是不气死你爹不甘心是不是!我好好的计划就被你的多舌给搅黄了!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爹,你别气了,小心身子,你要是气不过,儿子替你教训小四就是了!”
“娘,救命啊!三哥杀人啦!爹啊,娘啊,儿子就要被三哥打死了,不能再孝敬你们了,娘啊,儿子死了以后,您一定要把我埋在梨园旁边!我可怜的儿啊,爹不能看着你长大了,你后你得孝顺我啊,清明节别忘了给我烧纸……”
孟鎏腿脚再快也没快过他三哥,被踢了两下后,满院子乱窜,又吼又叫,把家里闹得人仰马翻。
隔天,纪午去了吏部,被告知到任的时间,领了官印、委任书、通关文牒、官服,以及朝廷发给新进士回乡祭祖的五十两赏银。
又花了一天的时间用来道别和处理京中刚置下的产业。
这两日兰丫也没闲着,她卖了肥猪,又忙着奔走于各个摊位商铺,忙着砍价,以尽可能低的价钱置下不少东西,都是生民县见不到的稀罕物。
来时麻衣走时锦!
纪午已是朝廷命官,又是恩科返乡的两榜进士,有资格乘坐免费的官船。
“船马上就要开了,你自觉一点,赶紧吃一把酸菜,不然又得晕得死去活来!你要是不吃,一会儿晕了吐了,我可不管你!”
官船离了京城的码头口岸,向着前年来时的方向驶去,向着没有归属感的老家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