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梧桐树下又铺满了一层枯黄的树叶,踩上去“咔吱咔吱”响,清冷的月光穿过树叶,在小院的地上洒下斑驳的白光。
从仙客居回来,子珂就在树下坐着了。他回想着张二富说的话,看来他要自己帮他整垮了顾家的生意。可是自己为何要助纣为虐?顾家的布庄在金陵的时候就已有耳闻,他家两个儿子都算是人中龙凤,只恨无缘认识,这么一来,自己可以去做个人情了。想起香薇在周家受的委屈,他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要早日强大自己,在商场上要多结识人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看来,要找机会去会一会这个顾家二公子了。
一大早,文凤就早早起床,收拾屋子准备早饭。
环儿娘看着文凤手脚麻利的准备和面,忙不迭要来帮忙。陈家慢慢的在恢复生气,是她们这些长年在陈家帮工的人最愿意看到的。陈家人都和善,有什么错处也不大声呵斥,顶多关照几句,以后改了就是。如此宽厚待人的主家还有多少?她年轻时遇人不淑,嫁了个赌鬼,生了环儿后就被人追债跑了。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嗷嗷待哺的小闺女,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幸亏陈老爷心善主动让她来家厨房帮忙,这才让娘两活下来,因此她今生最大的念头就是,好好报答陈家,伺候好陈家的每一个人。
两个女人都是厨上好手,因此也不客套,分头干活。文凤活好面就拿了煎饼锅子在灶上热锅,拿块干净搽布一抹,刷了油又舀一勺厚厚的面糊,往锅上一推,等一面已经发白有香味,就赶紧翻面,面饼烤得金黄,一会儿一张葱花香的脆饼子就好了。这边一张张烙,那边环儿娘做的肉碎馅也做好了,裹上葱丝,肉馅,利落的卷起来,再配上小黄米粥,那是香的不得了。
果然,一会儿,狗鼻子灵的就引过来了。
“哇哇哇!香啊!”当先跑过来的是传贤,他今年十五了,正是串个子的时候,嗓音已经变得很难听了,因此这么“哇”着过来,真是跟雨后田间的青蛙叫似的。
“二嫂,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胃的神仙!”说着就心急忙慌的去拿刚刚卷好的饼子,却被烫了嘴,但此刻也顾不上了,呼哧呼哧的一边吹一边吃。
文凤看得又无奈又要好笑,只得说道:“多呢,弟你慢点吃。”
传青也走过来,一面卷袖子,一面对媳妇儿说:“你天天这么早起来准备一家子的早饭,太辛苦了!”传贤一边吃还一边插嘴:“皱是,还天天变花样,太幸湖了!”嘴里塞满了吃的还能说出话,真是不简单。
文凤温柔的一笑:“不辛苦,你今儿不去田里啊?”她擦干净手自然而然的就上前给夫君整理衣摆,传青今天穿着湛青色的长衫,最近整个人精气神都很好。
“唔。今天去城里,约了人!”传青看一眼低着头的妻子,那柔美的耳朵微微有点红,虽两人做了半个月的夫妻,但近身接触时文凤还是会害羞。
传青微微一笑,扶起妻子的肩膀,低语:“别忙了,晚上我早点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文凤点点头,耳朵又红了点。家里人口少,因此也就分了两拨吃,夫妻俩一起吃完,她送到门口,就这么扶门而望着。传青回头看见妻子在门口目送自己,心里的幸福感就快要满溢出来。
今天自己要去铺子看看,了解一下最近的经营情况,中午是顾离请客吃饭。原本以为是两个人的,因此传青看到第三个人在场的时候,还是有点讶异的。
“周掌柜?竟是你!”三个男人面对面,竟是各有个的风采!传青身材伟岸,气质朴实干净,让人一见即生好感。顾离温文儒雅,文质彬彬,一举一动皆灵秀无匹。而周子珂则是另一种风采,他肤色白皙,清新俊逸,整个人有一种知性之美。
子珂微笑点头:“陈掌柜,别来无恙。”三人皆抱拳行礼,客套一番落座。按年齿序,顾离最长,子珂次之,传青最小。
顾离对传青道:“传青你也许不知,今天这顿虽是我请,却是子珂相约。”他看传青朝子珂看,又道:“子珂,你说有事跟我们说?”
子珂劝了一回酒,才住杯说道:“不错,我和传青也有一面之缘,和顾兄更是神交已久,今天冒昧相约,实在是不忍二位遭人谋害。”
他看两人皆面有疑色,接下去说道:“二位不必惊慌,我想传青应该有点数,你陈家去年遭遇的一切都是什么人作恶,如今他虽已成亲,却贼心不死,想要积极打压顾兄绸缎庄,要把顾兄赶出扬州城,值此之际,为防狗急跳墙,我劝二位小心为上,不要单独行事。”
顾离和传青二人对视了一眼,传青极艰难地点头:“多谢子珂兄提点,我以后会小心。”顾离低头,虽然事情他大概知道,可是如今被他人提醒摆上桌面,还是让他感到些许难堪。
三人一时都有些沉默。
此刻是正午时分,来仙客居的客人较少,倒是晚上这里宾客盈门。因此三楼只有“松柏居”包间有他们三个喝酒吃饭,倒是颇为安静。
子珂出门左右一听,料想不会隔墙有耳,于是才把自己的意思详细说出来。他说了自己的身世,在周家如何行事艰难,和妹妹如何受尽欺辱。他要独立出来,但现今条件不够,经济上也不充足,无法一下子脱离出来,只有暗中做些能一本万利的生意,等到足够强大了,他要接了娘和妹妹出来,再也不要帮着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