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大燕探子,被江月心踹飞了一个,余下的五个则都朝着北边跑去了。江亭风大手一挥,喝道:“追!”立时便有几队军士紧紧跟了上去,闹出好一阵鸡飞狗跳。
谢宁心有余悸,双腿颤颤。
说实话,谢宁有些后怕,但他一瞧见江月心,便觉得不那么怕了。
不仅如此,江小郎将的面容在谢宁眼里还起了微妙的变化——从前是粗俗不堪、不成体统的江月心,如今便是英姿飒爽、武冠天恭,令人心生喜爱。
她模样本就漂亮,身段更比寻常女子高挑;配上那英气笑面、善睐明眸,更是独有一番风情。
谢宁不由在心里想:从前怎么没发觉她的好?
只可惜,谢宁一拿感激的眼神瞧江月心,便立刻会收到两道宛如刀割剑剜一般的目光。一道,来自于木着脸的江亭风;另一道,则来自于冷笑连连的顾镜。
“儿啊!儿啊……”谢夫人抽抽噎噎地扑上来,抱着谢宁的头嚎啕大哭,“这不破关太欺负人了,留不得,留不得!明儿咱们就回京城去,这亲事不要也罢……陛下问起来,也都是江家之过!”
谢宁推搡了一下母亲,小声道:“这亲事还是退不得……”
他说得极其轻声,可江亭风还是听见了。当下,江亭风便一转银枪,喝道:“谢公子,你与舍妹已解了婚约。”
谢宁:……
这左军将军的耳朵怎么就这么尖?
谢宁到底还要面子,被江家三番五次地折腾了,也没什么好脾气,恼恨道:“算你们江家厉害!此事是你们江家无理取闹,与我谢家并无干系!我明日就走!”
说罢,就进屋里头去了。
江亭风托了下巴,自认已完成了爹爹交代的任务,立即带着部下去捉拿那几个走脱的大燕探子了。江月心也有得忙,带着顾镜挨家挨户地去寻那探子的情报。
忙了一日下来,也算是小有收获,摸了几个大燕探子的落脚点。为免打草惊蛇,一切都在暗地里进行。江家兄妹只当白日无事发生,照样回家吃饭。
江月心已从自家兄长那听说了谢宁退婚一事,如释重负,回家时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未料到进了家门,二人却看到江父铁青着面色立在院里,一副磨刀霍霍向儿女的模样。
“爹。”江亭风向着父亲恭恭敬敬抱拳行礼,道,“儿子幸不辱命,完成了爹爹的吩咐。”
“你……你……你……”江父牙关紧咬,气得说不出话来,“你可知道那谢家今日差人来退了亲?”
“岂不正好?”江亭风道,“爹怕谢宁辜负妹妹,特地喊来儿子替妹妹主持公道,退了婚事。谢家退亲,正合我意。”
“你说什么?!”江父大怒,“你老子说的是‘劝劝你妹妹,婚姻大计,不可疏忽’!你怎么叫那谢家退了亲?!”
“是啊。”江亭风微惑道,“‘婚姻大计,不可疏忽’,难道不就是奉劝妹妹仔细一些,莫要被谢宁这表里不一的伪君子诓骗了去?”
江父:……
江父是真的气了,怒指长子,训斥道:“今晚你也别吃饭了,就在这里站着。你妹妹一辈子的大事,就这样给你耽搁了!”
江亭风也是有脾气的,他见父亲责罚自己,直截驳道:“若是让妹妹草草嫁给谢宁,那才是耽搁了一辈子的大事。”
“还敢顶嘴!”江父气得胸口疼,眼眶一红,眼泪水又滴溜溜不要钱地落下来,“原本心心可以去京城做个阔少奶奶,如今却只得留在关城里。这不破关除了一身臭汗的兵老爷,就是一身臭汗的兵老爷,哪个能入得了姑娘家的眼?”
江月心友情提醒道:“爹,除了一身臭汗的兵老爷外,还有王先生。”
江父用袖口抹了抹眼泪,道:“对了,除了一身臭汗的兵老爷外,还有顾小将军和王先生。”
江月心有些纳闷,爹干嘛特地把阿镜挑出来说?顾镜可不就是一身臭汗的兵老爷么?
江父哭得越发呜咽了,一点儿都没有年轻时驰骋疆场的模样。江亭风见不得江父眼泪成河的模样,见江父哭的歪七扭八,江亭风也生气了。
他生的凶悍,平素里看起来就像是一直在生气的模样。要区分江亭风是不是真的生气,只要看一件事——他一旦真真正正地生气了,就会喊江月心“四四”。
没错,他甚少喊这个昵称,唯有难得生气的时候,才会这么喊。
“四四。”江亭风对月心道,“哥哥不留在家里吃饭了,今晚就赶回鹤望原去。你要照顾好自己。”
江月心听到那句“四四”,陡然吓了一跳。想到哥哥生气时的可怖模样,不由有些小怕。她压低了声,答道:“唉,好,你路上小心,帮我问褚姨姨好。”
江亭风说罢,挺着脊背,一声不吭地去牵马了。周大嫂子见他去马厩,还纳闷极了,远远喊道:“少爷不留下来吃饭哇?难得回来一趟,筷子都加好了。”
江亭风不答,只自顾自地走了。
周大嫂子见状,知道是父子俩又在闹别扭,也不好劝。她叹一口气,竖了手掌念叨:“观世音菩萨无量劫来,可让他两人别闹了。”
江父见儿子走了,还是委屈,可到底不能和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过不去,擦擦眼泪去吃饭了。
饭桌上,一想到儿女的婚事,江父就长吁短叹个不停。江月心有些不忍,遂劝道:“爹,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的男人,当然是我自个儿来找。”
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