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德驾着马车,风尘仆仆,不敢有半点停歇,到底抵不住五脏庙的急切催促。饥肠辘辘的他经过一家面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停下了马车,隔着布帘小心翼翼问着车里的人。
“二位姑娘也该饿了罢,吃点东西伤口也能好的快些。”
过了好一会儿,车里总算有了点动静。
“你去罢,多买些干粮路上带着,还有伤药别忘了。”女子的声音仿佛是山间泉水般清澈悦耳,但在端木德听来只觉寒气逼人,禁不住竖起了阵阵汗毛,含糊应了几句撒腿便跑。
春寒交替,万物复苏,沉睡了一季的大地渐渐有了生机,垂髫小儿们却不管严冬酷夏四处耍玩,好不快活。
路边停着的马车吸引了小儿们的注意,几个人围着马车拍手唱谣,胆大的便逗一逗那只高头大马。
车内的人似是忍无可忍,撩开帘子撑起红伞下了马车,厉声驱赶道:“呿!别处玩去!都走远些!”
那女子个头略高些,面容清秀,皮肤白皙,不过青天白日里又没有下雨,撑着红伞倒显得面色苍白的可怕,诡异至极。
小儿们一哄而散,边逃边惊声道:“哇!她好像鬼呀!”
女子听到了也毫不在意,转身又上了马车。
车内的傲因倚靠着软垫,眉头紧皱着,额上出了细密的薄汗。女子熟练地拿起帕子拭去汗珠,又将傲因轻搂进怀中,试图让傲因舒服些。
“凡人的药不会管用的。”傲因勉强地吐了几个字。
“暂时先用着罢,有总比没的好。”冷冷清清的语调,没有半点担心的意味。
“离朱。”傲因轻唤一声。
“嗯?”离朱也轻声应答。
“我要是死了,你也完了。”
“是。不过姐姐你应该不想死罢?”
“你说呢?”
“既然要活,那姐姐还是少说点话,多想想办法罢。”
“办法是有。”
离朱低眸看着傲因,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去临洮借点蕤艽草。”
离朱向傲因作了个白眼,恨不得将傲因撕成碎片,一片一片地丢出去。
“瞪我也没用。”傲因闭着眼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姐姐行行好,我这缕魂魄才刚能化成人形,这要去了临洮,怕是还没见到蕤艽草的影子便被妖狼打散了,你找旁人去罢。”
话音刚落傲因便睁开了眼,她撑起身子,抬起手来便是一个掌风,将离朱打出了车外。
“拿不到蕤艽草你也不要回来了!”
离朱痛呼一声,化作青烟溃散而去。
傲因火气有些上头。那离朱化作人形总也得有两千年了,危急时刻竟还给她扮可怜。
“讨打!”
端木德吃饱喝足,拿着一大包吃食和药材回来却没有再看见那位冷冰冰的姑娘,心里觉得奇怪却没胆子问。
端木德心不在焉驾着马车,越想越发觉得事有蹊跷。当初在谓语楼和刘姑娘在一起的那位公子也是无缘无故不见了踪影,如今又有个女子消失不见。另外,自打遇到这姑娘却从来没见过她吃过什么......
莫不是.......这该不会......不是人罢!
想及此处端木德心中发毛,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他停下了马车,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屏息道:“刘姑娘,我去小解,马上回来。”
还未等到车内的回应,端木德三步并两步远离了马车,眼看离马车越来越远便大步跑了起来,没跑出多远便大汗淋漓,颚下的一绺胡子随风飞舞,圆滚滚的肚子因跑动而上下颠簸,样子十分滑稽。
体力的打量流失使端木德逐渐恢复了冷静,他停下脚步扶着棵树大口喘息着。
想当初自己为了得到青龙木的下落,割舍了谓语楼,抛下了家中基业,跟随傲因一路不得半点好处不说,还受尽□□,身为男子的尊严早已被践踏殆尽,若在此时放弃岂不前功尽弃。更何况,就算那女子是吃人的妖怪,也是断了腿行动不便的妖怪,处处还需要他的照料。假使自己做的好,说不定她一感动,就把青龙木的下落说出来了呢?
端木德思索再三决心已定,整了整自己的仪容,便若无其事地折返了回去。
车轮再次转动,傲因睁开双眼,透过布帘看向身形丰腴的背影,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贪婪的人,她很喜欢。
自那日起,傲因便不在端木德的面前装作凡人,彻底暴露出凶残嗜血的本性。端木德在几番“□□”之下,像是下河抓鱼上山打猎这种体力活已不在话下,偶尔还能搀扶着傲因四处走动走动。
傲因自是喜不自胜,甩掉那个只会对自己管东管西的王八星君简直是此生最正确的决定,再看看聪明能干的端木德,不由得赞叹自己眼光独到。
然而,聪明能干的端木德也有犯难的时候,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左思右想之际还是勉强开了口。
“刘姑娘,前面......路不太好走,咱们还是绕道罢。”
“不必,我要去的地方就是前面。”
冰冷坚定的声音打破了端木德最后一丝希望,他有些后悔没有多多给祖上烧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呃......姑娘您有所不知,前面这宁河县......听说有邪祟作怪,还闹了人命......”
傲因撩开布帘,探出头来不可思议地笑道:“你连我都不怕,还怕邪祟?”
“不不不,小的只是担心您腿伤未愈,行动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