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走。”安小晚低声开口。
“不用。”他开口，声音磁性而沙哑，却是淡声拒绝。
她抿了抿唇，吸了口气。
她的提议，他好像全盘否决，也不考虑，就直接按着自己的心意来。
可是她能怎么办？
他生病难受，她想尽了办法要带他去看最好的医生，她拒绝了。她让他自己下山，她好进去找华老先生问一问，但是，他也拒绝了。现在看着他难受，她想着，那她就尽最后小小的力量，自己走来减轻他的负担吧。
但是，他还是拒绝。
空气间，沉寂了许久。
直到霍深轻轻咳嗽了一声，安小晚才扯了扯唇。
“霍深，我后悔了。”
男人似乎已经充耳不闻她说了什么，只是低低淡淡地道：“快到了。”
“我说，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他为什么都不好奇呢。
安小晚的指尖颤了颤，努力吸了吸鼻子，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
终于，在一个拐弯之后，他们看见了前面停靠在边上的车子。
车子顶上，已经落满了树叶。
霍深沉沉吐出一口气，打开车门，将安小晚放在了后座，然后去后备箱拿了个药盒子出来，这才也坐了进去。
他垂下脑袋，不言不语地抓起她的脚。
车内的灯光开起来，他薄唇轻抿，模样认真的开始给她冲洗伤口、消毒、上药、包扎。
这一切，他都做得很认真。
但安小晚能够看到，他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以及他几乎没有任何血色的唇瓣。
每一次旧疾突发，他都是要没命的样子，看起来可怕极了。那时候，他往往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那里或者躺着一动不动。可是今天，他却强撑着找她，一路背她下来，然后，还给她处理伤口。
安小晚颤了颤，眼睛里忍了半晌的眼泪，终于忍不住。
啪嗒，掉在了他的手背上。
一丝微凉，晶莹剔透。
霍深的手微微一顿，迅速抬起头来，看向她。
他这才发觉，那坐着不动的女人，竟然已经安静的流了一脸的眼泪。
“你，哭了？”霍深微微蹙眉，“很疼吗？”
他已经尽量小心了。
安小晚却用力摇了摇头，伸出手，忽然紧紧抓上他的袖子。
豆大的泪水，一滴接着一滴。
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着开口：“你接下来，还想强撑着这个状态，开车回去吗？”
霍深默然两秒，语调淡漠，“夜里，山上冷。”
“那为什么就不去华老先生那里留宿一晚？”
“……”他沉默。
安小晚的视线，已经几乎被泪水模糊。
她感觉自己的心，从看见他虚弱靠着树干开始，一直到现在，就根本没放松过。
血液好像已经停止流淌了。
蔓延开细细碎碎的疼痛，围绕住她的心脏。
“我好疼……”安小晚捂着胸口，泪水翻涌而出。
这还是头一次，她哭得那么伤心。
眼泪就像是坏了的水龙头一样，拼命的涌出来。
那一双平日里妖冶无比，风情万种的美眸，此刻通红的眼眶里，全是空洞与茫然，以及源源不绝的泪水。
“霍深，我真的后悔了……不是后悔今天来这里。”
霍深的动作，停了下来。
抬起眸子，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