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在三十里之外谋算秦翼的时候,秦翼却正在呼呼大睡。同样的,秦翼的士兵们,也都已入睡了。
不过,徐晃却还没睡。今天,杜普派人送了一封信给秦翼,这封信的内容,令徐晃总是感觉怪怪的。
当时,秦翼做出的分析有两点,一是张燕在给杜普施离间计;二是有意麻痹杜普,很有可能会提前攻打沾县城。
对于秦翼的分析,徐晃也很认同。不过,他总是觉得秦翼似乎还漏掉了点什么,但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徐晃虽然是员猛将,但却不像裴继那样一根筋,他很善于思考,行事谨慎。因此,今夜躺下后,他就仔细琢磨关于杜普那封信的事情。
他把自己想成张燕,以此换位思考,想猜测张燕的真正用意。可是,他仍旧一无所得。无论怎么想,似乎都跑不出秦翼所分析的那两点用意。
这就是信息不对等造成的思维限制。在秦翼和徐晃的潜意识里,他们都认为张燕还没有发现他们的扎营之地,因此,把关注点全都放在了沾县县城上,却没想到,张燕早就知道了他们的下落,并把他们当做了第一攻击目标。
也许是我多心了吧。徐晃如此安慰自己。既然一无所得,他就不再琢磨这件事,翻了个身,把枕头放平,徐晃就想睡觉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巡营的士兵敲响了报更的梆子。
徐晃有意数了下更点,已经丑时了,竟已是下半夜了。是该睡了。徐晃又翻了个身,忽然觉得不对劲,刚才的更鼓声,好像少了点什么。
他再一琢磨,顿时有些自嘲:无非是打更的家伙什换了,由锣鼓换成了梆子。这还是自己叮嘱巡夜的士兵这么做的。锣鼓的声音传播太远,为了防止过早暴露自军的扎营之处,才把锣鼓换成了梆子。
刚想起这件事,一丝灵光忽然从徐晃脑海中划过。
锣鼓……扰营……夜袭……
想到锣鼓,徐晃就立刻想起他带兵对于毒实施扰营之事。又马上想到了张燕。要是黑山军今夜也对沾县城的守军实施扰营之计,那守军可就睡不好觉……不对,张燕会不会已经发现了我们!
心头咯噔一下,徐晃静下心,立刻顺着他刚想到的这条脉络延伸思维,这一想,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徐晃想到了一种可能,呼的一下爬起,匆匆穿上衣服,就急急忙忙出了帐篷,朝中军帐而去。
………………
“二弟,二弟,快醒醒,我有要事告知。”徐晃摇晃着秦翼,大声喊道。
此时,秦翼睡的就跟一头死猪似的。被徐晃摇醒,他艰难的睁开眼睛,迷迷瞪瞪的问道:“天亮了吗?”
“二弟,天还没亮。”
一听是徐晃的声音,秦翼的眼神一下有了焦距:“大哥,怎么是你?有事吗?”
徐晃道:“二弟,我刚才忽然想到,张燕会不会在今夜袭击我们?”
此话一出,秦翼的倦意顿去,一下惊醒:“大哥,你说什么?张燕袭击我们?”
徐晃见秦翼清醒了,便详细说道:“二弟,我今夜一直在琢磨杜普写给你的那封信。我总觉得张燕写信给杜普的用意没有那么简单。就在刚才,我忽然想到,如果张燕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落脚点……”
后面的话,徐晃没有说下去,他就是提醒一下秦翼,凭秦翼的聪明劲,足以能猜测出他想表达什么了。
一听徐晃的话,秦翼两眼一眯,顺着这条线索,再回归到问题的本质,他突然发现,如果把徐晃想到的这一点加进去,张燕写信给杜普所说的事情,竟然一下有了画龙点睛的感觉。
“大哥,多亏你提醒。没错,如果张燕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落脚点,那么他写信给杜普,很有可能是声东击西之计,他真正的目标,并非沾县城,而是我们!”
秦翼忽然发现,白天时,他陷入了思维盲点。这很有可能是因为他打了几次胜仗之后,有了骄傲之心,考虑事情才不会那么全面了。如果放在以前,他一定会大胆假设,小心论证,把种种可能性都琢磨上一遍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秦翼在潜意识里压根没怎么重视这一仗。毕竟他是来帮忙的,不是沾县的主人,自然没有人家杜普上心了。
一下子惊醒,秦翼的内心里就暗暗鄙视自己,你打的那几帐,对手都是些名不见经传之人,说穿了就跟小孩过家家似的,你这就骄傲了?这个时代真正的大佬级别的对手,你还没遇上……不,这个张燕,也算一方大佬了。在历史上似乎也留下了很大的名声,是一员大将。
千万不能小视对手啊!
“大哥,你方才说,张燕很有可能就在今夜突袭我们?”秦翼问徐晃。
徐晃道:“没错。按说,黑山军行军多日,到了沾县后又忙着扎营,今夜定是困累无比,他们是不会主动出击的。可是,数日之前,我们不也是刚到沾县就夜袭于毒的军营么,我们得防着张燕也来这一手。”
秦翼想了想,点头道:“张燕也算大将之才,比白波军的郭太强出许多。与他对阵,我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大哥,你说的很对,不管张燕会不会在今晚袭营,我们都得做点什么了。”..
稍顿,秦翼笑了:“恰好,弟兄们连着歇了三四天了,骨头也懒了,就先给他们来个紧急集合。”
“哈哈,某也是这么想的。”徐晃也笑了,“二弟,我是真佩服你想出的夜间紧急集合训练的这个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