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圆月升空,铁生还是没有回来。
她终于失望地向房里走去。
篱笆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若心来不及转身,就听到了一声呼喊。
“若心!”
声音并不大,但是足以让她听见。
月光下,她的眼里有两行泪流出。
铁生看着月光下的若心,整颗心都已融化。
“若心啊!你们先聊。我进去和你娘商量些事情”。铁生的父亲道。
若心垂下头轻轻道:“嗯。”
“你怎么现在才来呀?我等了你一下午,怎么都没看见你?”
铁生爽朗地笑道:“我想给你个惊喜,所以绕其它路回来的。”
“日本人马上就打到南京了,我们准备明天渡江,你和你娘,释心也一起走吧。”
“你可真讨厌。明明知道我在等你,还绕其它路。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若心轻轻捶打着铁生的胸膛道。
“打到南京就打到南京呗!反正我们是平民,他们又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每天的报纸不都在报道那些狗娘养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连妇女和三岁小孩都用刺刀杀死吗”?铁生严肃起来。
“我爹来除了提亲也想劝娘和我们一起走。”
“这要看娘的意思了”。若心垂下头道,“她不会走的,你也不要走,好吗?”
铁生急道:“我都说了这边很危险的。咱们进去劝娘吧。”
白富贵提着篮水果走进了门。怜贞正在缝衣服。
白富贵朗声笑道:“若心她娘,我是来提亲的。”
怜贞抬起头道:“这是儿女们的事情。他们只要彼此喜欢,我一定会同意的。”
“对啊,只要儿女们能够幸福,我们也就不枉此生了。”
“你有没有听说南京城马上就要破了。”
释心听到南京将破,想到报纸上那些可怕的相片和今天早上死去的士兵,身体因恐惧而剧烈颤抖。
“我已经知道了”。怜贞淡淡道。
白富贵很是吃惊,道:“哦?那我们明天走吧?等战争结束再回来。”
怜贞道:“我倒不担心他们会对我们做什么。他们要的是整个中国,又不是杀人?突然离开,我和孩子都会不适应的。”
白富贵恳求道:“还是保命要紧,你就和我们一起走吧!”
怜贞坚决地说:“我不走,若心要走的话我不会拦的。”
白富贵摇了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看到若心进门,白富贵立刻道:“你娘不愿意走,你赶快劝劝她吧。”
若心知道母亲只要打定了主意,就绝对不会改变。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含笑坐到了母亲身旁。
“您就和我们一起走吧,留在这里很危险的”。铁生焦急道。
“我不走”。怜贞道,“若心,你要不和铁生走吧?”
“我也不走”。若心垂下头道。
她的声音苦涩而坚定。
“您就和我们一起走吧”!铁生霍然跪下来道。
“你们走吧”。怜贞说着走回了卧房。
铁生见劝不动岳母,又对若心道:“娘不愿意走,你就和我们一起走吧?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呢?”
“我死也要和娘死在一起”。若心流泪道,“这边一安全,你就赶紧回来。我会一直等你的。”
铁生深深垂下了头,强忍的眼泪打湿了地面。
“怜贞,我们走了”。白富贵朝着卧房说。
怜贞答道:“嗯,你们多多保重。”
若心把铁生送到大门口,拉着他的衣袖不忍放开。
铁生叹息道:“唉,娘真的好固执啊!”
“一定要早点回来,知道吗”?若心抬起脸,流着泪说。
“我一定会早点回来娶你的”。铁生说着握住若心双臂,看着她粉红的唇瓣,深深吻了上去。
若心没有闪躲,流着眼泪等待着他的嘴唇。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的唇才缓缓分开。
“那我先走了”。铁生凝视着若心,道。
若心猛然抱住铁生,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良久良久。
直到铁生走到路拐,看不见了,若心依然流着泪瞧着。
一大清早若心就已洗漱完毕,等在路上。
她穿着新买的白色旗袍。
雾很大,连两三米外的人都看不清。路上有很多人,他们拖家带口准备渡江。还有一些从南京来的开小汽车的人。
看着繁多的逃亡者,若心心里非常不安。
两个男人朝若心走来,其中一人道:“呦!真漂亮啊!”
另一人道:“漂不漂亮与你有什么关系?。”
那人笑道:“现在没有关系,以后说不定就有关系了。”
若心低着头不说话。
“你有对象没有”?那人又走近了两步。
若心依然不说话。
“原来是个聋子,真可惜啊”!那人说着和另一个人走了。
若心终于抬起了头。
她脸上沾满水粒,不知是雾气还是眼泪。
“若心啊!你娘呢”?村里的老妇在儿子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若心强笑道:“在家呢。”
老妇疑惑道:“哦?你们怎么不走啊?”
“娘不想走。”
“快走吧!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老人关切道,“要不我进去劝劝?”
“不用了,您老慢走”。若心道。
“好吧!你们也尽快走。”
“嗯。”
铁生提着蓝白相间的大帆布包走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