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贞微一皱眉,道:“真的吗?”
若心抿着嘴唇,温顺地垂下头道:“当然是假的,我怎么可能离开娘呢?”
“不管是真是假,你都应该结婚了。”
“才不呢!我要陪娘一辈子”!若心眼里闪着泪光道。
“你结了婚也可以陪我。假如你找不到好归宿我一辈子都不会快乐的。”
若心哽咽道:“好,我一定好好找。”
路上满是扭曲的死尸和墨红的血液。
怜贞毛发倒竖,胃部痉挛。
她极力保持着镇静。
若心踩到一个富有弹性的球状物。
她试着用脚搓了一下,想分辨它是什么。
奇怪的是她搜寻了自己每个记忆角落也搜寻不出它到底是什么?
好容易挨到了分叉路。
怜贞又向前走了一会,强笑道:“游戏结束了,你们多玩一会,我到你白叔家有些事情。”
“好的!”
若心看到母亲脸色苍白,眉头紧皱,关心道:“您是不是不舒服?我们赶快去看医生吧?”
“没事儿,感冒而已”。怜贞故作轻松道。
“我和释心给您采些药带回去。”
“嗯,你千万看好,不要让释心游泳。”
“我一定不会游的”!释心满脸认真道。
“嗯,要听姐姐话哦。”
路上已经有很多男人在清理尸体,铲除血迹。
女人和小孩都被锁在了房里。
“只有士兵才会死”。村里的教书先生道。
他面庞瘦削,穿着藏青色棉袍,胡子光鲜整齐。
“这是战争!谁都会死的!一颗炸弹下来,军长师长照样死翘翘”。和他一起抬尸体的大汉横眉怒目道。
教书先生啐道:“你瞎说!领导总是躲在最后面,吃香的喝辣的!”
大汉瞟了教书先生一眼,不屑道:“你以为炸弹长眼睛啊!就算?”
“你!你!你再说”!先生狠狠扔下尸体,冲过去握紧拳头,作势要打壮汉。
大汉咬牙道:“难道我说的没有道理吗!”
先生气得满脸通红,叹了口气,把举起的拳头放了下来。
怜贞一回到家就躺在了床上。她感到精神和身体都疲软乏力,整个人正缓缓坠入一个香甜的梦境之中。
睡意朦胧中她又开始回思往事:
她本是祥亲王载玉的小女儿。
清亡时,她的父母把家财分给了佣人,自己上吊殉清了。他们让怜贞乳母带怜贞和一部分家财去别处生活。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平素老实巴交的乳母一过长江就裹挟着所有的金银逃跑了。
怜贞一人在长江边流浪。
她顶着毒辣的太阳饥肠辘辘地行走,终于昏倒在了路上。
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一个小房子里。
房子朴素温暖,鸡汤滋味鲜美。
那是她一生吃过的最可口的东西。
她流泪了。
流了很多。
一位慈祥的老人正平静地瞧着自己。
老人嘘寒问暖,当听到自己是郡主时便感叹人生难测,世事悲苦。
他让怜贞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从此以后怜贞就在这里生活,帮老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老人的妻子也非常和蔼。
他们的儿子是个混蛋,酗酒、打架,滥赌的混蛋。
他趁两位老人不在家时qiáng_jiān了怜贞。
她才十七岁。
怜贞并没有告诉老人。慢慢地她发现自己的肚子大了起来,终于哭着向两位老人说出了实情。
老人把儿子的腿打断了。他的妻子私下里给丈夫说让怜贞嫁给自己儿子。因为她的儿子三十几岁还没有结婚。
毕竟怜贞怀了自己孙子,老人也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怜贞整整哭了七天。
然后嫁给了这个混蛋。
她刚出嫁两位老人就相继离世。
丈夫的劣根性马上显现出来。他每天喝酒赌博,甚至把怜贞打得流产。
两三个月之后,他糟蹋尽了家财。
怜贞手里还有一些钱,他便打她骂她,终于把钱要了去。
为了吃饭,怜贞织布,做衣服,做鞋,打渔,挖草药,养猪,养兔子……
多余的钱丈夫会要去,但他毕竟也要吃饭,也会留一些让怜贞买面买油。
丈夫仍然天天打她,骂她。
她曾想到过自杀,也曾自杀过,但当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她止住了血。
比起挨打,她更害怕死亡,害怕自己的ròu_tǐ和精神化为泡影,化为梦幻。
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若心出生后,她抚摸着她柔软的身体和伸向自己的小手,便觉得无论忍受多大的痛苦也要让她快乐。
释心的出生更让她坚定了活下去的信心。
怜贞已睡着,但她的眼角却流出两行清泪。
若心道:“我们给娘采药吧。”
“好啊!”
到了溪边,他们向上游行去。走了约摸二十分钟,来到了芦苇尽头。
这里是一片茂盛的草地。
她和弟弟仔细寻找,却没有看见一根药草。
若心焦急道:“一定是别人把药采完了!这可怎么办啊!”
释心道:“我在芦苇里看见了好几棵草药呢!”
“你怎么不早说”?若心斥道。
释心垂下头道:“我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并不能确定那是不是草药。”
若心跺脚道:“不管怎样,我们只能回去看了。”
释心瞪大眼睛瞧着两旁,若心在他后面也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