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疏这一招,既在她面前卖了好,又可以名正言顺地监视行馆,就算今后父皇问起来,也是有理有据。
楚昭华点点头:“多谢太子殿下。这样,我就安心多了。”
待楚昭华回到行馆的时候,门口已经站满了太子府的侍卫。她一走进行馆,司青玄便迎上来,接过她脱下的大氅,把一个暖手炉塞到她手上:“半个时辰前,太子府上的侍卫突然把行馆围住了,说是想要保护郡主的安全。”
楚昭华勾起嘴角:“等用晚饭的时候,就把这些侍卫都叫进来,既然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怎么能连一顿酒菜都不给他们?若是他们不肯,就说今晚安排他们来内院巡逻,让我们的人都歇着。”
“是。”司青玄不问原因,只一口应下了。
楚昭华忽然想起,李毓本来还说今日会来看她,这个形势,他怕是不好再来了。太子的想法纵然好,他不但想要她承了他的情,还可以明目张胆地让侍卫监视住她的一举一动,甚至连出门和会客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是……她怎么好辜负太子的一片心意?
楚昭华坐在桌前,用钳子拨了拨蜡烛的芯子,又继续拿起书慢慢看着。
月黑风高,总是适合杀人放火。
陈二爷的计划中没有她,最后收拾她,也不过是大势所趋捏死一只虫子这么简单。这也代表着,如果梁继贤会堂而皇之地对她动手,并不会妨碍他们原本的计划。梁继贤唯一要承担的责任就是不听陈家安排擅自行动。
她知道梁继贤养了不少江湖里二三流水准的武者,她从前出逃的时候,也没正面跟他对上过,他根本不知道她的身手到底如何,只会觉得从前是他太轻敌,才会让她逃到南诏。
当她听到远处传来的悠长的打更声和一声踩在屋檐上的短促声响,慢慢放下书,握住剑柄。只听有人在窗户上敲了三下,她又松开了握住剑柄的手,脸上有点诧异。只见李毓从窗户下钻了进来,他穿着深色的窄袖胡服,几乎同夜色融为一体,见她站在那里,挑眉道:“你一直在等我?”
“我是在等人,”楚昭华看了看他,“可不是在等你。”
李毓没多问,只是走过去,极自然地搂住她的腰:“我身上凉,等暖和了再让你靠着。”他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冻得她哆嗦了一下,便又笑了:“你今日做了些什么,怎么太子府的侍卫都来了?”
他的衣袖和肩部落了流霜,就连双手都冻得通红,现在到了温暖如春的室内,冰霜消解,便湿了一片。楚昭华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双手从自己的腰间挪开,李毓以为她怕冷,也没有勉强。谁知她握了握他的手,倚靠进他的怀中,女子的躯体温暖而柔韧,还散发着一股淡香:“就算要过来,也多穿些衣裳。”
李毓没有动,怕把寒气过给她,等到身躯渐渐暖和了,才用力抱紧了,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想见你,这就来了。再者,我知道你心里惦记我,我要是不来,你定然睡不好。”
楚昭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只是他笑意盈盈,眼角那颗泪痣若隐若现,数不尽的fēng_liú婉转。
“还有,你对太子到底做了什么?怎么行馆外面都是太子府的侍卫?”他见她不答话,就知道她想赖过这个问题,便不动声色地问了第二回。
楚昭华只好把今日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也把自己对于梁继贤不是今晚动手便是明晚动手的推测说了,不论是今晚还是明晚,看似都有些仓促了,其实不然,梁继贤招纳的二三流高手本来就是做刺杀和探听消息的勾当,随时都可以行动,而太子府的侍卫刚到行馆,今晚肯定还没好好磨合过,到了明晚就完全不同了。所以,她更敢肯定是今晚。
梁继贤挑的是太子府侍卫还没熟悉行馆的空档,而她也是挑了这个空隙,这样她还可以把责任再推给太子,让他们自己人咬自己人。
李毓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膝上,轻笑道:“都还没成亲呢,就这样帮着我了,看来昭华真的对我很满意。”
她不遗余力继续告偏状:“你知道我是怎么跟梁家结怨的吗?”她把梁越陵在食物里放寒食散想让她染上药瘾的事情一并说了,只见李毓嘴角含笑,可是眼睛里的笑意完全消失了,眼神越来越冰冷,她才心满意足地补上最后一刀:“从前你给我们送了些梅花,唯独我没有收到,原来是他趁我闭关的时候把梅花给扔了,害得你误会,而我从来就没见过。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李毓嗯了一声,看了她洁白无暇的侧颜片刻,突然低下头去,在她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楚昭华忙捂住那侧的耳朵,瞪了他一眼:“你做什么?”
他闷笑着伏在她肩上,只是说话的语气里完全没有笑意,甚至还些惆怅和叹息:“如果没有这个误会,说不准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也不会有这么多波折。”
世事难料,没有人知道若是那株梅花送到了她的手上,他们和现在会不会有什么不同。也许毫无波折一生顺遂白头偕老,也许将来色衰爱弛互相怨恨一生。这些事,谁能预料,谁又能窥探?
李毓是将来的天子,千万人之上,他身边会有很多很多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