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完了,叫我等得心焦!”
郁清欢伸进衣袖里摸出荷包,白布缎子,什么花纹也没有,王家里各处都有的东西,可一出手就是十个金锞子,刘嬷嬷不仅多打量她几眼,道:“有这闲钱还不如早早攒够将你赎出去,岂不更好?”
郁清欢不想多与她说什么,嬉笑道:“嬷嬷收好,以后还要请嬷嬷多多顾看。”
刘嬷嬷也不多打听,她虽说在王家里地位不高,可谁见着她还不得买她几分薄面,其中利害关系就源自这个,内宅和外院互通的消息,她大概都知道,郁清欢这张嘴,多来几次,她肯定能撬开。
刘嬷嬷将金锞子来回数了两遍,才收好放进衣袖里,郁清欢提着木桶,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到了柳荫路的末端,两人刚要分开走就听到不远处的水塘中,“噗通”好大一声。
二人急匆匆往水塘走,穿过层层柳荫,只见水塘里一个小小的人影,胡乱扑腾着水,稚嫩的哭声扯劲儿喊着“救命”。
一个嫩绿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从水榭里跑出来,往柳荫甬路跑来,刘嬷嬷扯着郁清欢躲在树从影里,趁着天黑,那人大概心虚,跑得飞快,待那人远去后,二人从树后闪出来,刘嬷嬷使劲儿朝地上啐了几口,大早晨出来就碰到这样的事儿,倒霉透了!
刘嬷嬷快步朝水塘走过去,掠过一眼,惊讶道:“天啊,这不是小三公子吗!”
郁清欢眼中暗了暗,刘嬷嬷心中惊悸,只感觉这事儿不简单,扯着郁清欢的胳膊,“赶紧走,走啊!”
刘嬷嬷见郁清欢呆立着,“哎呀”地一撒手,道:“傻人,我走了!”
她四下看看周边没人,那水塘里也早没了小孩子身影,刚要小跑离开,就发现身后有阴影,她下意识地往后看,后脑传来一阵钝痛,便再没了意识,摔倒在地上。
郁清欢喘着粗气,见刘嬷嬷倒地,举着木桶的双手突然没了力气,木桶裂纹上沾染了血迹,她将石块仍在刘嬷嬷身边,自己又找来一块较大的石块,把斗篷解下,三两下将石块包住,费劲儿地将石块扔进水塘,然后自己噗通也跳进水里。
李疏清早迷迷糊糊要茶喝时,青萦沉着一张脸低声在李疏耳边说了两句,李疏登时睡意全无,脸上煞白,紧紧穿着拳头,不短不长的指甲掐进肉里,她咬着一口银牙道:“阿煜醒了没?”
“大夫正在施针,所幸落水时间不长……”
青萦还未说完,李疏怒道:“时间不长?人要死了才算出事吗?让所有当事的丫鬟婆子都给我候着,好好地能把主子伺候到水里,真是小瞧了他们!”
杏杳正替李疏穿鞋,穿了两三次都没给李疏穿上,李疏竖眉瞪着她,抬脚踹过去,杏杳也没躲着,结结实实挨了一脚,浑身发抖,李疏心里压着火气,杏杳知道她不言不语的时候最可怖,强压下心头的不适,稳稳当当地给李疏穿上鞋。
青萦伺候李疏简单梳洗后,拿轮椅推着李疏,主仆三人急匆匆地往李茂住的渌水轩去。
渌水轩临水而建,背靠青翠小山,修得十分小巧精致,用竹竿、兰木等围了一个小院子,因李茂要在此处温书习字,还多开了四扇窗,月明之夜,清风徐来,书香满室,桂树摇曳、竹影婆娑,此乃雅景。
而此刻,小院子中乌乌泱泱跪满了人,青萦扶着李疏起来,院中几个奴仆还打着瞌睡,周围的人悄悄地使劲儿拽了拽他们的袖子,不经意抬头正对上李疏那双冷冷的眸子,吓得立刻就低下头。
李疏挑眉看着被扔在一边的刘嬷嬷,鲜血顺着额头蔓延,她低声对青萦道:“别叫她死了。”
青萦唤来两个婆子,让她们把刘嬷嬷抬下去,李疏挑了帘子进屋,胡床上幼弟惨白惨白的面庞冲进她的眼中,湿漉漉的头发贴着额头,惊悸过度的小孩儿手中紧紧握着被子,她眼中怒意更盛几分,等大夫施完针,她压低了声音问道:“大夫,幼弟如何?”
大夫将针具收好,摸了摸山羊胡子,“救得还算及时,只是呛了几口水,不过小公子身体底子不好,还是要好好养两天。”
大夫写了药方,杏杳赶忙接过去,低声告知李疏,要随着大夫去取药,李疏摆摆手让她退下,杏杳求之不得。
李疏握着弟弟的小手,指腹怜惜地摸着李茂的脸颊,是了,阿煜上一世就是在她生辰前一天落水的,准确来说差点溺毙,不过上一世醒了之后,和死了没什么区别,落水后再醒来纵然再活了二十多年,一个始终只有五六岁孩童智力的大人,在刘家那样的人间地狱,不若死了一干二净!
一想到此处,李疏心中的懊悔无限蔓延开来,还是太大意了,她暗自平复了情绪,“去把阿煜的奶娘叫过来。”
外面跪着的众人看见郡主身边的大丫鬟出来,个个挺直了腰板,渌水轩除了日夜照顾李茂的奶娘,另外还有丫鬟四人,婆子两人,并小厮两人,青萦一眼扫过去心中有数,怎么就多了一个人?
青萦扶了阿煜的奶娘张氏起身,那张氏此刻害怕得瑟瑟发抖,额头上一片汗津津,手里的绢帕拧得不成样子,颤颤巍巍地跟着青萦进屋了。
众人在院中跪得久了,耳中嗡嗡地响起来,可想起郡主那张冷冰冰的脸,身上连挪个地方而都不敢。
帘子一挑,青萦又出来,稳着声音道:“是谁救了三公子?”
一个小丫鬟悄悄指了指跪在一边的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