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到大佛堂外面。
阵阵佛经诵读声,便传了过来。
一群和尚念经的声势浩大,一股圣洁之意飘荡在皇宫上方,连湛蓝的天空都变得明净纯粹起来。
姜无疆站在外面,手持一朵玉兰,静静的听了一会儿。
不出意外的,她能听出来,那些声音里,独特的属于佛奴的声音,中正平和,明脆柔和。
她静静的站着,便没有人敢去打扰。
令能方丈仿佛有所觉悟,闭着的双眸睁开看向了窗外,从他的角度看不清院子里有谁,但偏偏他觉得皇帝来了。
他心中一声默叹,继续闭着眼睛,神情宁静的诵读经文。
宫中的探究终究还是来了,比他预想的晚了许多年,但终究还是来了。
皇帝对佛奴的心思,他心知肚明。
只是,佛奴,佛奴,是一心向佛的,他心中并无皇帝。
皇帝自己也心知肚明,所以,从未强求过佛奴。
不清楚的只有宫中这几位贵人,贵人们都是红尘俗世名利场中的人物,进宫图的便是家族荣宠,皇族血脉,如今似乎被一个山野僧人挡了前程,自然要来看一看问一问,能等到今日才问,已经说明足够能忍了。
若今日侥幸没有触怒陛下,将来定然是飞黄腾达之姿。
皇帝往大佛堂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明丰的耳中。
他带人从旁边的正殿中出来,缓缓朝着姜无疆走去。
他的面上并没有笑容,只有庄重宁静。
走到姜无疆的身边,他躬身行了一礼,说道:“陛下,也来听经?”
姜无疆悄立清风之中,仿佛没有看到明丰一般,反而朝着大佛堂走去。
她几步跨了进去。
在蒲团前跪下,恭敬的拜了几拜。
她脑海中响起曾经问过那个人的话。
“皇姨奶,你信佛吗?”
“不信!”
“不信,为什么要拜?”
“值得拜!”
她很疑惑!
那个人却道:“皇帝乃真龙天女,不求佛,自然不信佛,但成佛不易,自然值得拜。”
这些年,她始终记得这句话。
也渐渐明白皇帝为什么不信佛。
佛也不过是皇帝手中的工具,佛利于皇权,便弘扬佛法,佛对皇权无用,便灭佛。
可佛有用,至少能让她心中杀意寂灭,更何况,她还喜欢上了一个佛门中人。
是缘分,是定数,是因果。
所以,她拜佛!
拜的诚心诚意,拜的是心中欢喜之人。
她并没有上香,而是在佛前放下了那一朵开得正浓的玉兰花。
然后,缓缓退了出去。
看也没看佛奴一眼。
正在专心诵经的佛奴一无所觉,他从一个小沙弥成长为和尚,从未想过自己在皇帝心中是与佛相等的分量。
大佛堂的诵经声更加洪亮,令能方丈看了一眼转身出去的皇帝,心中默叹,但愿此间事,早日了结,他们早日归去。
出去。
明丰依旧站在方才的地方,一动未动。
姜无疆路过他的身边,目光在他清隽的面容上扫过,淡然道:“他只是一个和尚。”
“侍身知道了。”明丰躬了躬身。
心,有一点点痛。
那一个瞬间,很想流泪,如果流泪管用的话,他不介意,把这一生的眼泪都送给她。
姜无疆似乎体察到他伤心绝望的情绪,顿了一顿,两个人风中枯寂的站立,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轻叹,亦或者是听错了。
姜无疆抬步缓缓走去,她还有政事要忙,这天下事都要她去想,她能留在情爱上的时间,终究是有限的。
情爱,也是奢侈。
明丰静立在那里,仿佛走过了自己的一生。
他觉得自己一生最好的年华已经断绝在今日了。
“伤心?”箬兰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
明丰抬头,目中是悠然寂远。“见过了,你可还满意?”
“哎!不过是一个和尚罢了,输给那样的人……”箬兰有些惶惑,输给一个一心向佛的人,到底算怎么回事呢?
明丰指尖冰凉。“他只会是和尚!”
“不甘呢!”箬兰一声长叹,他入宫之时,有京城第一才子的美誉,力压以美貌著称的秦逸,被皇帝册封为皇贵君,本以为皇帝重才情,轻容貌,现在看来,终究是自己乐观了。
“那便找些事情做,如今陛下正在攻打巫水国,国库空虚,本宫打算裁减宫中用度,你以为如何?”
“裁便裁吧!反正陛下也不来,浓妆淡抹又有谁看呢?”箬兰语中三分戏谑,三分恨意,三分自嘲,一分自怜。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本以为从此出人头地,却原来是束之高阁。
满腔抱负,化作尘土,丢与蠹虫。
从此后寄情山水,与花鸟为伴。
人以为是世外高隐。
却不过是情场失意人。
箬兰走了。
诵经歇息时,他曾与佛奴盘谈过。
他问佛奴。“你可喜欢陛下?”
“喜欢!”
“喜欢,那本宫便安排你到宫中来,可好?”
佛奴笑道:“到宫中来做什么呢?我是宝光寺的和尚,只能在宝光寺。”
“你难道不想侍奉君王?”
“我日日诵经为陛下祈福,便是在侍奉君王。”
佛奴说的坦然,口中虽然说着话,目光却已经落到了门外的八哥身上,那种认真模驯人有趣多了。
他指着八哥笑道:“你若进宫来,这八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