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不够美,不是她不够年轻,不是她不够好,不是她配不上他,不是她一无是处,而是——他们之间隔着太远的距离,所以……他们就没有任何结果吗?!
当然,这一句话,也是温和平静至极的,她曾经被他完全不该存在在商人身份之上的儒雅气质所吸引,而如今却突然厌恶他的过分温和,无处不在的温和,她只觉得自己没有半点分量,她多希望可以见到他有起伏的情绪,更真实的喜怒,哪怕是一点点也好,但还是没有。
她真的好失望。
他越是这样,她就越不可能打开他的心防,越不可能走近他的心里。
她曾经听过,有人暗中对张少锦的取笑,说的很难听,只是因为他左腿曾经受过伤,虽然表面上看来跟常人无异,站着坐着的时候,都不会看出任何异样。唯独在行走的时候,他会走的慢些,但她看到他的时候,他并没有用任何一根拐杖。因为他一身儒雅外表,温和气息,加上他不疾不徐的步伐,没有任何违和感,似乎他本就是如此不温不火的『性』情,从来就不让她觉得那是一种丑态,相反,看着他缓慢至极地走路,她更觉是一种享受。
但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定有自己难以逾越的一个关卡,哪怕到了被拒绝的伤心时候,姜小芹还是这么想着,她不愿放弃最后的机会,既然他都找到悦来酒家了,她不想这么快就让他离开。她紧紧蹙着眉头,脸上血『色』尽失,多话的『毛』病更是顾不得了,急急问个究竟。
“你担心我爹瞧不起你吗?不会的,你是我见过最正气最好心的商人,我爹也一定会这么认为的。在我看来,你只是走的比别人慢些而已,若这就是唯一的问题,你说我们之间隔着很远的路,你很难走到我身边来的话。那你就站在原地,等我过来,我走的很快,一会儿工夫就到你面前了,不好吗,甚至我还能跑着过来……”姜小芹一步步朝着张少锦『逼』近,每说一句话,每走近一步,他们之间的路程就缩短一步,她的眼底泛着泪光,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顿了顿,下一句,更是征询他的意思,让人心生不忍。“这样,也不行吗?”
正气,好心……这些,似乎都不是为商需要的条件,甚至,应该是死『穴』,但从姜小芹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不知为何却比任何一个逢迎之人的花言巧语,更能打动他的心。
“这样,也不行吗?!”
他的腿不好,走得慢,走不过去的话,那就让健全勇敢的她来,走着来太慢的话,她跑过来,只要他点头,只要他愿意,向她敞开他的心扉,哪怕是这样,难道是这样,也不行吗,也还是不行吗?!
这些话,像是用沉重的大锤,敲击着张少锦毫无波澜的心口,恨不能将他越来越高大的心墙,敲击出来几道巨大的缝隙,恨不能将他这些年独自找寻出来的一种生存的方法,全部敲碎毁灭,不留痕迹。
姜小芹说的那么认真笃定,仿佛将这两年来的等待,全部倾注其中,只要他说——“行”,她就会奋不顾身地跑向他,没有半分踌躇,没有半分犹豫,不顾后果,不惜一切。
他当然清楚她不会作假,她眼底的楚楚动人的泪光,也是因为情到深处,在感情的面前,她甚至不惧卑微,当真是个敢爱敢恨的女人。
他的迟疑和拒绝,很明显,被姜小芹解读成他对自己身残的介怀,或许张少锦很难说没有,却也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他陷入了混『乱』。
在商场上的这些年,他向来是稳稳当当,好几回名下的商户陷入危机,也不曾让他阵脚大『乱』,但此刻,他被动摇了,越来越混『乱』,甚至唯有淡淡睇着她,不发一语。
在她的眼底,他看得出来,姜小芹当真不在意他腿上的这个『毛』病。他却更怕去找出真正的原因,若不是不健全的身体成为他这么活着的理由,或许是因为不健全的心,让他惧怕迈出这一步。
“我哪里有你想得这么好?小姜,改变心意,别再执『迷』不悟。”他扬唇一笑,眼底却只剩下黯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值得姜小芹不惜一切去等候的那个人,姜家在杭州也算是小有名气,她从小定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他却让这个女子,在张家每日都忙着打点厨房那些粗活,两年都是如此,甚至在他的屋子前,她如此吃力地为他扫清长廊上的积雪,生怕他走上去的时候,更不方便——
她的心,居然细到了这个程度。
喜欢上他,就是执『迷』不悟吗?!那么,她宁愿不悟,永远都不悟。
而他这么诋毁自己的时候,他却还是笑着的,可见他的心里,到底有多苦。姜小芹眼波一闪,抓住他衣袖的双手,更是用了几分力道,始终不肯松开。她这般说着,泪珠坠在眼角,却倔强地迟迟不肯掉下,她低低笑着,却忍耐地格外辛苦。“每个人都不是十全十美的,你若是去仔细问问,人人都会告诉你姜小芹是恶名昭彰,离经叛道的坏姑娘,若你能容忍我那么多不足,那么多『毛』病,你会知晓,比起你身上的这一点点不足,你需要忍耐的更多——”本书首发
“你是个好姑娘。”他笃定地丢下这一句话,正如他所看到的,他知道问题不在她的身上,而是在自己的身上。姜小芹匹配他,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