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连忙翻了翻手中的花名册,念道:“洛水心,京城送来的囚犯,罪名是诬陷太后,还……还欺君……”
他说到一半,惊恐地停了下来,不知想到了什么。
县侯完全没有看到他脸色的变化,恶狠狠道:“难怪这么凶狠,区区民妇,竟然还敢诬陷太后,简直罪无可恕,本候现在就……”
他刚说到一半,身边的账房已经是满头冷汗,连忙拉了拉他。
“侯爷!侯爷!”
“什么事?你想到该怎么惩罚她了?是挖了眼睛?还是赏给手下的士兵享受享受?”
听见这话,账房的神色更是慌张,连忙道:“侯爷,她是洛水心啊!”
“洛水心又怎么?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岭南,也要听我的!”
账房着急得地拉着他,低声道:“就是世子殿下的侍妾,洛大富的女儿,北殷首富的女儿,洛水心啊!侯爷忘记了吗?”
“什么……”县侯不满地皱起眉,却突然想起什么,脸色陡然一变,指着眼前的人,有些不敢相信。
“洛、洛水心?!就是那个洛水心?”
账房连忙点了点头。
“侯爷难道忘记了,前段时间,洛水心确实得罪过太后和皇上,被遣流放了,算算时间,也应该到了。要是被世子和洛大富知道,洛水心在这儿出了事,我们没法交代。”
县侯额头的冷汗擦干又冒出来,脸色煞白,身体比你高冷,如同置身冰窟。
他怎么知道,新送来的女人竟然刚好就是洛水心?
想起前段时间,他才刚收到世子传来的命令,不能动她,更是慌张起来,要是被世子知道,自己差点对洛水心用强,一定会杀了他的!
几个侍卫道:“侯爷,要怎么处置她?”
“她……他……”县侯擦了擦额头的汗,世子都开口了,怎么还敢动洛水心?
但被她打过的地方还不断传来痛楚,在岭南这么久,他什么时候收过这种气?
无论如何,也要好好出一口恶气!
他答应世子不会动她,但她可是流放过来的,按照规矩,也能让她吃点苦头!
一边想着,他冷哼了一声,指着洛水心道:“把她送去和其他囚犯一起!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几个侍卫惊讶地看来,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他们还以为这个女囚得罪了侯爷,肯定难逃一死。
县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快点把人带走,本侯不想再看到她。”
侍卫立即走上前来,冷冷道:“走吧!”
洛水心看了一眼周围上百个侍卫,缓缓将紧握的拳松开,目光仿佛泣血的刀刃,狠狠从县侯身上扫过。
“以后,我们应该还会再见面的。”
说完,转身和侍卫朝外面走去。
人才刚走,县侯立即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人送走了。
账房担心道:“侯爷,把洛水心送去矿山,不会出事吧?”
县侯冷笑一声。
“她既然是流放过来的,当然就要和所有人一样,就算世子来了,也是一样的,本侯是按规矩办事。”他转头看了一眼洛水心离开的方向,眼中露出几分狰狞。
“等洛水心到了矿山,给她安排些事情做,就算不能动手,也要让她吃点苦头!”
—
洛水心跟着几个侍卫朝外面走去。
“你们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几个侍卫随口道:“谁让你得罪了侯爷,本来可以在这里享清福的,现在只能去矿山受苦了。”
“所有流放过来的囚犯,都要去矿山挖矿,走!”
洛水心紧皱着眉。
流放,虽然是除了死刑之外最残酷的刑罚,但其实在流放之后,罪名稍轻的,甚至不会限制他们的自由。
就算是像洛水心这样,也只不过是让人盯着而已。
更多时候,流放是对凡人内心的伤害。
叶落归根,北殷的人都觉得,就算死,也应该死在自己的故土,而不是他乡。
但是这点,对洛水心来说,并不算什么。
她正想着,抬脚朝外面走去,却突然看到后门的墙角放着一个一卷草席,黑色的头发从里面露出来出来,上面还带着血迹。
洛水心想起刚才在房间中,被人抬出去的那个女人,抬脚走过去,微微掀开草席,一张满是血污的脸露了出来。
她双唇紧抿,沉声道:“你们就直接把人丢在这里?不请大夫?”
“请什么大夫啊?”侍卫道:“已经就救不回来了,每年侯府这样的人就有不少,都是囚犯,本来也是要死的。”
洛水心闻言,双手紧握成拳,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该在她身上,将人扶起来。
“等等,你干什么?”
“救人。”
洛水心扶着人朝前面走去,几个侍卫连忙道:“就算你把人带回去,也救不了。”
“县侯只是让你们带我去矿山,没有说不能救人。”
洛水心头也不回,扶着人朝外面走去。
虽然岭南的冬天并不算冷,但一入夜,却还是吹起了冷风,这人身上不着片缕,再加上失血过多,冷得浑身颤抖,嘴唇青紫,尚且还有一丝意识,似乎是感觉到有人,艰难地抬头看去。
眼睛高高肿起,眯成一条缝。
下一瞬,却突然伸手,死死掐住洛水心的脖子!
拼尽全力,恨不得杀了她!那双眼睛中没有任何光彩,或许根本就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以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