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方玉瑾在晨曦中醒来,看着草碧色的帐顶,她一时有些怔愣,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连顾砚清走了也不知道,心中有些懊恼竟把正事都忘了跟他说。
她从床上坐起,朝门外唤了一声。
门外桃枝听到动静,忙领着小丫头们端着水盆进了房间,伺候方玉瑾洗漱更衣。
桃枝梳理着方玉瑾顺直的黑发,有些羞愧道:“小姐昨晚睡的可好?奴婢昨晚不知怎的了,睡的可沉,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了。”
方玉瑾闻言有些尴尬,总不能说你是被顾世子给点穴了吧,只能讪讪一笑道:“我昨晚…嗯…也睡的很好。”她眼神闪烁,低头把玩着衣带,却不知红晕早已慢慢爬上了脸颊。
桃枝拍拍胸口,轻吁一下,道:“那就好,就怕小姐唤我,没听见呢。”
方玉瑾轻轻一笑:“我平时也不用你们守夜,即便你们睡的沉些也无妨。”
“咱们小姐最是心善。”柳枝捧着一张帖子走进屋里,接口道。
方玉瑾笑笑,拔下头上刚插上去的百蝶戏花簪,换上了一支白玉镶蓝宝的发钗,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才转头看向柳枝,“手里拿的什么?”
柳枝上前两步,将帖子递给方玉瑾:“小姐戴这支钗真好看。是长公主府下的帖子,请小姐明日去长公主府赏荷。”
柳枝口中的长公主是先皇幺女长乐长公主,也就是顾砚清的亲娘。先皇四女,大公主已经薨逝,二公主早夭,三公主昌乐长公主因驸马病逝心灰意冷,在皇家寺院剃度出了家,如今京城只剩下了长乐长公主。
可是长乐长公主为何会请她去赏荷?方玉瑾脑海里不自觉地蹦出了一个名字——顾砚清。怕是他借着长公主的名头叫她出去见面吧。心里唾了他一口,唇角却忍不住微微勾起。
桃枝收拾着桌上的妆奁,好奇道:“听说长公主府可大了,里头每处院子的景色都不相同,也不知是真是假。”
方玉瑾起身往外屋走去,便回答道:“明儿不就知道了。长公主就给我一人下了帖子还是……?”后一句是问的柳枝。
“奴跟送帖子来的嬷嬷打听了,只给小姐下了帖子。小姐,看来长公主对这门婚事应该是满意的吧。”
方玉瑾笑笑,对心中那个猜测更加肯定。
外屋的圆桌上,已经摆好了早膳,一盘枣泥糕,晶莹透亮;一屉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子,还有一碗鸡汤小馄饨和一碗软糯的小米粥,陪着几小碟酱菜,倒是丰富的很。
方玉瑾拿起筷子,在枣泥糕上点了点,笑道:“今儿这枣泥糕倒是做的不错,颜色透亮,看着就有胃口。”
柳枝念了声阿弥陀佛,笑眯眯道:“总算听得小姐说有胃口了,自从世子去了西北,小姐就没好好用过一餐饭,都瘦了一圈了。”
方玉瑾一口枣泥糕差点喷出来,羞怒道:“浑说什么?天气热了没胃口罢了,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桃枝嘻嘻地打趣道:“是哩,世子一回来,这天呀也跟着凉爽咧。”
方玉瑾羞的双手发抖,来回指着桃枝、柳枝说不出话来,桃枝、柳枝搂在一处直笑,方玉瑾气呼呼地转身不理她们,专心吃自己的早膳。
早膳过后,方玉瑾照例去给祖父请安。
方成章看着袅袅婷婷而来的少女,笑着道:“哟,今儿瞧着心情不错,果然是女大不中留了么?”
方玉瑾羞恼地跺脚,道:“祖父!您怎么也打趣孙女啊。”
方成章抚须大笑:“哦?还有谁打趣你了?”
方玉瑾嘟嘴:“还不是桃枝、柳枝这两个臭丫头。”
“奴说的实话呢。”桃枝笑嘻嘻地走上前来辩驳。老国公脾气温和,奴仆们有时候也会跟老公爷开开玩笑,所以桃枝一点都不怕他。
方成章好奇道:“哦?小桃枝说了什么实话呀?你瞧你家小姐嘴都快嘟到天上去了。”四个侍也放下手头的事情,好奇地看过来。
桃枝笑眯眯地说道:“奴说顾世子回京了,天气都跟着凉快了,所以小姐的胃口呀……也跟着好了呢。”
方成章听完哈哈大笑,附和地说道:“怪不得老夫早晨起来多穿了一件衣裳,原来是天气凉快了呀,哈哈哈……”
“是哩,是哩,奴几个一会儿也去加件衣裳。”四个侍跟着起哄。
四个侍和桃枝、柳枝几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方玉瑾无奈得看着这一群睁眼说瞎话的人,八月的天气热的跟蒸笼似得,凉快才怪了,不过是取笑她罢了。
等他们笑够了,方玉瑾才起身对着方成章屈膝行了个礼,道:“天儿凉了,孙女衣裳穿的单薄,也想回屋加件厚衣裳,就不打扰祖父了,孙女告退。”引得老公爷几人又是一阵大笑。
老公爷擦着眼泪挥手:“去吧去吧,别冻坏了我的宝贝孙女。哈哈哈……”
方玉瑾暗骂一声老顽童,带着两个丫鬟告退出了揽正院。
烈日炎炎,只有花园的小道上还残存着夜露的阴凉。方玉瑾低头看着脚下的鹅卵石,想数数看这一路上用石头铺成了多少副不同的画儿。走到拐角处,突然冲出一个小团子,一把抱住了方玉瑾的小腿。
小团子萌萌的脸蛋被太阳晒的红彤彤的,睁着黑溜溜的眼睛仰头看着方玉瑾,软糯糯地唤道:“大姐姐~”原来是方四老爷的嫡女方玉婷,今年三岁。
方玉瑾看着白面似得小团子,一瞬间柔和了眉眼,蹲下身子,双手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