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白乎乎的雪花如鹅毛一般飞扬着,从灰蓝色的天空中,慢悠悠地旋转、轻缓缓地下落,最后飘柔柔地落地,给大地织就了一件厚实松软的银白色大衣。
积雷山,山前阳光正好,风恬日暖,岭后却是一片风雪交加,寒意深深。
此时,在白雪皑皑的山路上,马妗婆、马玲珑和黄皮皮等妖,正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雪地上,艰难而又缓慢地一步、一步走入深山。
“阿娘,我走不动啦,手冷,脚也冷,我想回家。”马玲珑平日里娇生惯养,不大肯出门走动,在风雪天里走了一会儿,吹了会儿风,便觉得双腿似灌了铅一般沉重无比,手脚像没了知觉般麻木又僵硬。这会子她实在受不住了,心内只想快些回去,烧些热汤泡泡脚,吃个金丝香酥饼,再钻进被窝暖一暖,便扯着马妗婆的衣裳,眼泪汪汪地说。
马妗婆看着女儿被冻得红通通的小手,心下顿时掏心挖肺地疼了起来,她拧着眉毛,忙拿起马玲珑冰凉凉的手,包裹住,放在嘴边呵了口热气,又细心地搓了又搓,然后转头向黄皮皮问道:“我说皮皮小哥儿,这摩云洞还有多久能到啊?山后边实在是太冷啦!瞧我闺女都冻成什么样了,唉。”
“快了,快了!马妗婆你别急,待绕过这条小径,再向左转个弯儿,直走一里地,再向右转个弯儿,钻入那草木林子里,便能瞧到洞府了。”
黄皮皮也是冻得不行,一阵寒风呼啸过来,他打了个哆嗦,抖着手,重新扣牢了头上的深色小毡帽,脖子紧紧地缩在柑橘色的立领小袄里,像是在安慰马妗婆,也像是在安慰自己似的。
马妗婆闻言停了下来,眼珠子转了几转,悄悄在马玲珑的手背上写了个‘走’字,眨了眨眼,又低下头,理了理马玲珑的软毛织锦红披风,掸去上面的一层积雪,状似无意地叮嘱道:“哦哦,既然还有些路程,那么玲珑你就自己先回去吧,娘和皮皮小哥儿还要面见牛大王,说上一会儿话。你回去后,别忘了娘之前交代你的事情啊。”
黄皮皮向来憨头憨脑,心下并没感觉到什么异样,只是在寒风中打了个惊天响的大喷嚏,旁边的小妖见状,忙拿出了一个小巧的酒葫芦,讨好地献了过去:“皮皮大队长,请用些梅子酒,暖暖身子吧”。
马玲珑倒是心下了然,朝着马妗婆点了点头。心内想道,纵然马妗婆是老马家数一数二的俊杰之辈,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巧舌如簧,将媒婆事业发展到了一个历史新高度。可妖生在世,说媒百回,难免会遇到那么几桩不尽妖意的媒差儿,成就不了好事。眼下她娘这样说,明显是让她快快回去,收拾好细软,预备开溜的节奏。
“阿娘,那我先就回去啦,你也快些回来哦。”马玲珑咧着嘴,朝着她娘欢喜地挥了挥手,转过身,似被风雪吹起来一般,弱柳扶风地飘走了。
积雷山,摩云洞,一片笙歌燕舞,欢声笑语,安邦大王好享受!
只见,牛大王头戴闪亮亮的金冠,身上穿着一件深紫色的窄袖锦纹袍,腰束着宝石点缀的玉带,他翘着二郎腿,斜坐在铺了软垫子的胡桃木椅子上,面前的八仙桌上摆满了十香素菜、百味珍馐,他喝着美酒,吃着佳肴,听着靡靡小曲儿,欣赏着美貌的小妖精们妖娆的舞姿。
“报告大王!皮皮带着马媒婆回来啦!”一个红毛小妖平地卷起一阵风,大喇喇地跑上前,单膝着地,对着牛大王抱拳行礼道。
“哦?”牛大王闻言,心内十分激动,‘砰’地一声,放下手中饮着的酒盏,又坐直身子,挥退众舞女,高声喝道:“快宣他们进来。”
“好勒~红淘淘得令!”红毛小妖神采飞扬,晃着一头蓬蓬的毛脑袋,清脆脆地答道,说完便嗖地一下蹿了出去,开洞门。
不一会儿,马妗婆和黄皮皮便径直走入了洞府内。
“马妗婆,人参姑娘对我的礼物可还满意啊?”牛大王前倾着大半身子,手肘杵在胡桃木八仙桌子上,托着硕大的牛脑袋,十分感兴趣地问道。
马妗婆满脸堆着笑,扭着腰,走上前,扬了扬手中的大红鸳鸯绸缎汗巾子,娇笑道:“满意,满意!自古财帛动人心,大王的厚礼,无一不是珍品,岂是寻常小妖得以见到的?而且礼物中,件件都充斥着大王您满满的诚意,诉说着您真挚而动人的情意!那人参姑娘今日可算是大开眼界,自然是十足十的满意啦!妗妗看她的眼睛都看直了,不会转弯咯,嘻嘻嘻。”
安邦大王大喜,心下得意,一把接过红淘淘斟好的美酒,喉头滚动了一下,清冽的酒液就经过口腔,顺着喉间淋漓而下,滑入腹内。牛大王咂了咂嘴,这酒不愧是百年陈酒,堪是香醇无比,热辣无比,还回味无穷,真是太爽了!
他放下酒盏,面色涨红,摸了摸肚子,惬意地打了个酒味十足的嗝儿,慢悠悠地继续问道:“既然满意我送的礼,那么,美貌的小娘子,可是答应了我的求亲?她有没有对我说些什么啊?”
旁边的红淘淘不需牛大王示意,便接过酒盏,重新斟满了酒,乖觉无比地站在一旁,殷勤布菜。
“回禀安邦大王,您的亲事问题呢,我估摸着是板上钉钉,没跑的事了。”马妗婆面色诚恳,眼都不眨一下地撒着慌,笑着回答道。
牛王大喜过望,兴致勃勃地吃了几粒酥炸花生米,又坐直了身子,正要打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