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房门口,沈瑾颜与梁君泽各立一侧。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一时陷入难言的静默。
梁君泽用眼角余光扫扫沈瑾颜,见她一只手按在面纱下角,垂眸不语的模样,忽的一笑道:“姑娘这宝贝轻纱戴了一天了,还舍不得摘下来?刚才用晚饭时也半遮半掩的,进屋睡觉还准备蒙着?”
沈瑾颜微微蹙眉:“你睡吧,我想出去走走。”
梁君泽“哎”了一声,再次化作拦路石:“哪有遣姑娘让床给我的道理?你睡在这里,我……”
顿了一顿,“睡地上便是。”
沈瑾颜轻轻摇头:“不必。屋里有些憋闷,我出去透透气。”
梁君泽不由分说地捏起她的手腕,不顾她的低叱反抗,将人拖至床前,敏捷地偏头避过沈瑾颜挥来的一拳,后退几步,背抵着门扇坐了下来:“明日还要赶路,姑娘早些休息。有跟我动手的力气,还不如省在腿脚上。”说完便身体力行地阖上了眼。
沈瑾颜觑着他一派安详的神态,一时竟不知该做何反应了。
梁君泽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闭着眼睛又补充上一句:“姑娘大可放心,我可没有什么趁人不备的兴趣,睡相也还过得去,至少不会半夜三更来个梦游什么的。你若是不放心,找根绳子把我先捆上也成——不过我看这屋里也没有麻绳,就先将就一晚吧,啊。”
沈瑾颜:“……”
她在竹条床上和衣躺下,眼睛却仍旧睁着。这一天里发生了太多令她惊异的事情,一路走来,还没来得及理出个头绪。
她瞳仁转了转,又瞥了一眼倚门而眠的年轻公子,心中疑虑再添几分。这人明明与她素不相识,却从见面起就示好相助——凭什么呢?
若说容貌,可她连正脸都没露过完全。
若说“结盟”……这古往今来,哪条盟约不是为了互惠互利?他们二人这不伦不类的“逃亲盟”,有何利可言?
莫非,他也是为了……
那二字就要呼之欲出,可还没来得及在脑海中成型,一股强劲的困意便不讲道理地袭卷而来。
……
月光如练。
沈瑾颜奋力挣脱出浓得化不开的睡意,从竹条床上挺身坐起。
梁君泽维持着背靠门板的姿势,呼吸平缓,似乎睡得正酣。
沈瑾颜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在心里掂量了一下把人移开,从正门出去的可行性,而后迅速否决掉了。
不行,万一惊动了他,岂不又是一场麻烦。
这间屋子的窗,比沈瑾颜先前翻过的那扇要小上一圈,但勉强也能过人。
她不再犹豫,手掌往窗棂上一撑,轻巧地跃出卧房,顺势在草地上翻滚一周,卸了力。
沈瑾颜拂去衣上草屑,抬手整了整面纱,沿树林边缘走去。
秋风清凉如水,静谧的夜色中偶尔传来几声虫鸣。不知走了多久,林中传来簌簌叶鸣,那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响亮清晰。
沈瑾颜警觉地闪身至树干后,将呼吸放得更加轻缓,默默凝神观望着。
几道黑影在林中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