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说可以让我重新开始,就像是这一场大雪,能让所有的肮脏龌龊都深埋地下,只是一旦太阳出来,过不了几天,雪就会融化……”那一双清澈的眼瞳之内,仿佛掺杂了其余的情绪,她分不清能被他如此守护是悲是喜,只因将来的人事越来越让人情不得已。
“怎么还有这样的担心?谁敢提起你的过去,我绝不会放过他。”秦昊尧却一笑置之,唯独说完这句,将她的小手握地更紧。
只是……她担心的,并非还有人将她的过去当成把柄,只是生怕秦昊尧对她的维护,对他权力的维护,最终要建立在伤害曾经守护过她的人身上。最后,他想要为她建立的新生活新世界,也会沦落成原来的一样。
他,最终还是不知道她的心。
“我想知道李煊如今身在何处,你会告诉我吗?”穆槿宁沉默了许久,才侧过身子,抬起眼眸,满面动容。她是经过深思熟虑才问起,并非莽撞突兀,但在触及秦昊尧冰冷眼神的时候,她还是知道自己提起李煊太过唐突了。
只是,她怕再等下去,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秦昊尧当下的脸色一变,黑眸变得阴鹜,稍作沉默之后,才回过脸来:“你问他作甚?”
“当初皇帝或许已经想要我的性命,若不是李煊突然回来,或许是他对皇上恳求一番,才能换来我的活命。我虽被迫远走他乡,但至少还不曾与你阴阳相隔。你不必多心,我想知道他的下落,只是想还这个人情。”穆槿宁双目之中透露着真实的恳切,她这般说着,却察觉秦昊尧已经松开了紧握她的手,她像是一只风筝,最终被割断了那条线,她不知心中到底涌入了何等的情绪,说完这一番话,她有些微微怔然,仿佛方才的美好,最终也是易碎的梦境。
秦昊尧扯唇一笑,笑意带着不屑带着冷漠,他的笑眸轻描淡写扫过她一眼,仿佛她才是神志不清的病人。“这些不过是你的推测,如果李煊想要活命,不是早该把这个借口当做讨好的筹码?不过,他一个字都没说。”
“他……”穆槿宁欲言又止,眼底闪耀着波光,李煊不说,只是不愿透露她的行踪吧,但最后,找到自己的人,还是秦昊尧的手下。
就像是命中注定。
就像是她的劫数。
一阵尴尬难熬的沉默,梗在他们之间,宛若无形的鱼刺,将他们彼此都割伤,谁都不愿先开口,谁都不愿体会喉咙刺穿的疼痛。
她无力垂着的双手,仿佛连空气都抓不住,她清楚他也有他的软肋,她绝不该再三冒犯,只是她实在太想知道,若是从他这儿都无法得到消息,那么任何人都不会告知她。
秦昊尧无声冷笑,哪怕那笑意稀疏平常,更像是他过去模样,傲慢清高,漫不经心,但穆槿宁却听得心中纠结,不知如何回答。“你接下来是不是要问赵尚了?”
他紧紧盯着那一双眼眸,此刻不再清澈如水,而是晦暗晦明,他的俊颜上染上几分不快,话锋一转,言辞更是尖锐地入木三分。“他是东宫太子党的人,你想用什么理由为他说情?”
“不管他是否是太子党的人,赵尚人如其名,是个行为端正的正人君子,这些年在皇宫也从未做过不可告人的勾当,他不会在暗中策划任何阴谋。哪怕我跟赵尚没有私交,也会为他说话。”穆槿宁心中激切,不曾避开他审视的眼,面色灰暗,她只能说的越是堂堂正正,就希望他可把她想的堂堂正正。
“他行为端正,品德高尚?高尚的把你装在心里日日夜夜想着念着,高尚的装作善人一次次接近你却不顾你早已嫁人的事实,高尚的因为你而拒绝别的女人!男人,赵尚也只是一个男人,他不过是要你觉得他专情亲和,日复一年年复一日,何时你心软了,回头了,就能看到他了,以此而博得你的感情罢了――如果他当真是正人君子,还不如当着你的面早点把爱慕你的事情挑破戳穿,不必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就像是见不得光卖弄玄虚!”秦昊尧黑眸半眯,他彻底转到她的面前,一手扼住她的削瘦肩膀,话锋一转,他的俊容有些扭曲怒意,因此下手也更重。 “穆槿宁,我告诉你,男人都是一样的,说喜欢说爱你说可以等你都是一个意思,不过是想要你变成他的女人,你怎么知道他高尚的脑子里到底对虚幻的你做了什么事?”
“你说的太过分了……”穆槿宁的眼底积累着泪光,明明秦昊尧的矛头指向的人是赵尚,但不知为何,她如此心酸委屈,她强忍着眼泪,终于被他的话语激怒,眉峰紧蹙,身子紧绷。
“过分的当真是我?”秦昊尧苦苦一笑,他的确对她犯下了不少过错,但她为何不想想他不顾一切也要接她回来是出自何等的感情?他的黑眸幽深之下,隐约可见血红血丝,他的手掌宛若坚实的寒铁一般打造的锁链,几乎要贯穿她的肩窝,他的愤怒早已取代了理智,胸口宛若熊熊大火炽燃着。他压低喉咙的嗓音,不在意往来的下人,宛若冷魅的野兽,黑眸渐渐逼近她的面孔。“穆槿宁,你就不过分吗?这些天我以为你是想通了,转了性子,回心转意,当真好好考虑你我之间的将来,你的心里却一直在想这些人吗?嗯?这些男人?”
最后这一句,这些男人,几乎是狠狠甩了她一个巴掌。
穆槿宁站在他的面前,耳畔传来呼啸而过的寒风,她也无法揣测,为何天气似乎又要转变,变得更加恶劣。